在墨夫人跌撞著跑過來時,墨傾先一步彎下腰,拾起那一張藥方。
她垂眸掃了眼。
“看什麼看,”一隻手伸過來,將紙張抽走,墨夫人拉著一張臉,不無鄙夷地說,“搞得你能看懂一樣。”
一個普通藥方,搞得像個寶貝。
墨傾淡聲說:“這方子需要改兩味藥。”不然效果比身體自愈好不了多少,白瞎。
墨夫人一怔:“你懂中醫?”
墨傾說:“師承岐黃一脈。”
從未聽過這個的墨夫人,隻當墨傾睜眼編瞎話,尷尬得腳趾想摳地。
“不會就不會,彆什麼都張口就來。”墨夫人警告地看了眼墨傾,“不是誰都跟鄉巴佬似的,什麼都不懂。你信口胡說,隻會丟人。”
說完,墨夫人跟寶貝似的疊好藥方,走了。
墨傾:“……”
“你知道什麼是岐黃嗎?”墨隨安沒走,冷眼瞧她,譏諷道,“岐黃之術,又稱岐黃醫術,指代中醫醫術。學一個新鮮詞兒就自己造句,整出個岐黃一脈來,你們這一脈就你一個人吧?”
墨傾舌尖一抵後槽牙。
岐黃一脈雖然避世不出,但百年前在民間尚有一定威望。百年後,連聽說的都沒有了?
真沒出息。
麵對墨隨安這種尚未聽過的人,墨傾沒有出言辯解。
畢竟解釋起來對牛彈琴,沒用。
然而,沒聽到墨傾伶牙俐齒反駁的墨隨安,隻當墨傾因被戳穿而心虛了。在不屑地瞥了墨傾一眼後,他嘲道:“你不懂裝懂的樣子像極了跳梁小醜。”
嗬,好家夥。
墨傾拳頭已經硬了。
偏生這時手機響了,打消了她“無知小兒毀滅吧”的心態。她掏出手機一看,是霍斯打來的。
“到醫院了嗎?”霍斯問。
“嗯。”
“會哭嗎?”
“不會。”
“那就表現得哀痛一點。”霍斯建議,“這是你第一次跟墨達茂見麵,第一印象很重要。最好三分柔弱兩分擔憂,見人先低頭,怯生生的,像個容易被欺負的小姑娘……”
墨傾聽不下去了:“你的經驗之談?”
霍斯一秒噎住。
“我要有這演技,至於讓你們這麼警覺?”墨傾把話說開了。
“也是。”霍斯接受現實,對她不抱過高期待,“那你儘量少說幾句話,不容易得罪人。我就在樓上,有事可以找我。”
墨傾往上看了一眼,說:“行。”
*
墨達茂術後蘇醒得很快,隻是很虛弱,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
墨傾走進病房。
墨達茂餘光瞥見,出聲:“墨傾?”聲音沙啞。
“嗯。”
“叫爸。”墨夫人不滿地瞪了墨傾一眼,“你爸就是因為你,提前趕回來的,這一次若沒溫同學,命都沒了。”
墨傾不想叫,將話題轉移:“因為我?”
“不然呢?”墨夫人提起這個就氣,“本來該兩天後才回來的,要不是你成績差、打架、不讓人省心,你爸也不至於急著回來。”
墨傾斜睨著她,不說話。
眼神似乎在說:不是你因為怕我,想找人治我,才催著你老公回來的嗎?
墨夫人被她盯著,古怪地覺得被墨傾看穿了,冷不丁一個寒噤,氣焰弱了幾分。
病房裡的氛圍有些僵硬。
“墨叔叔醒了嗎?”
門口傳來溫迎雪的聲音。
她笑容溫柔,落落大方,褪下了那一身白大褂,此刻穿的是校服。
“醒了。”墨夫人迎上去,笑容滿麵,迫不及待地跟墨達茂介紹,“達茂,這是你的主刀醫生,叫溫迎雪。她還是隨安的同班同學……”
墨夫人態度極其熱切。
墨達茂盯著溫迎雪看了須臾,唇角翕動著,沙啞地說出“謝謝”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