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隨安趴在草地上,惡狠狠地揪著草,眼睛是紅的,在縫隙裡看著墨傾的背影,滿眼皆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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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屆數學建模競賽的時間,定在期中考試之後,地點在東石大學,比賽時間三天。
期中考試如期而至。
跟月考一樣,墨傾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個出考場的。不同的是,每一張試卷的答題卡,她都寫得滿滿當當的。
第二天下午,最後一門考試結束。
墨傾出校門時,遇見了剛從圖書館出來的宋一源。
宋一源見到她,臉一下就綠了:“你怎麼又提前交卷!總共才四場考試,你已經被我撞見兩次了!”
“你守在考場門口,可以撞見我四次。”墨傾雲淡風輕地回。
宋一源:“……”你還很驕傲哦!
墨傾瞥見宋一源懷裡厚厚一疊的書,挑眉:“查到什麼了?”
提及這個,宋一源登時來了精神:“姚姣姣。”
墨傾眯了下眼。
“不是我查到的,是我打聽到的。”宋一源走近幾步,打量著墨傾,“離子巷有幾個百歲老人,其中一個是君德高中的學生,他雖然年邁,但腦子清醒得很。他雖然沒撞見姚姣姣的事,但身為學弟,多少聽過一點傳聞。”
墨傾靜靜地看著他。
宋一源神情漸漸正經起來,望著墨傾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他說,姚姣姣被當地一惡霸瞧上了,姚德軒不敢招惹,所以把姚姣姣送去結婚。姚姣姣在大婚當日自縊。姚姣姣是被他逼死的,是嗎?”
墨傾說:“是。”
那一年,她被送去君德高中讀書,與姚姣姣結識。
那時的她,一身煞氣,四處惹事,同學避而遠之。唯獨姚姣姣,羨慕她的敢作敢為、向往她的自由處境,時常與她為伴。
她與生死打交道,身邊是戰友、敵人、病人,不善與常人相處。
這個嬌滴滴的姑娘,常給她送點心和書籍,陪她半夜溜進圖書館,教她為人處世的法則和正常人的生活。
然而,她有事外出半個月,再回來時,卻得到姚姣姣自縊的噩耗。
在她看來,姚德軒以女兒換安寧,不過是一卑微的懦夫,擔不起後人敬仰的好名聲。
“你當時多大?”宋一源試探地問。
“十四五吧。”墨傾估摸著道,記不太清了。
“……”宋一源被這年齡驚了驚,爾後,他琢磨了會兒,又問,“那你被關進第三基地的時候……”
墨傾:“十九。”
宋一源驚訝地睜了睜眼,強忍著沒把臟話說出來。
“他們……”宋一源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看著路邊走過的那些朝氣蓬勃的學生,“也十八九歲。”
墨傾也看向他們,忽而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這個時代,不會再有人成為我。”
她沉睡之前,有人給了她很多承諾。
最起碼,這個承諾,他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