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俯下身,手指一勾,捏住了梁緒之的下巴:“就像你……”
她嗓音輕輕的,語調緩緩的,裹挾著令人膽寒的涼意。
梁緒之渾身僵住。
下一刻,他聽到墨傾字字頓頓地說:“我愛揍就揍。”
……
五分鐘後,墨傾走向路邊瞠目結舌的沈祈。
在她身後,是一輛報廢的車,以及……遍體鱗傷的梁緒之。
墨傾走到沈祈跟前,問:“處理好了?”
“哦……嗯。”沈祈終於回過神,將超薄筆記本合上,隨手放到斜挎包裡,“監控都被替換了。”
墨傾說:“那走吧。”
“……行。”沈祈仍在震驚中。
她坐上了摩托,墨傾坐在她身後,規矩地戴上頭盔。她往後看了眼,看著自覺的墨傾,又回想起方才的畫麵,滿滿的違和感。
回去的路上,沈祈把摩托開成了小電驢。
沈祈慢悠悠地開著車,問墨傾:“逼停車那個,你怎麼辦到的?”
墨傾隨口答:“你可以當成你無法理解的高科技。”
“……”
沈祈小半輩子還沒經曆過什麼“無法理解”的事,她覺得這事有點困難。
不過,沈祈很快轉移話題:“燒皮紙呢,是變戲法嗎?”
“不是。”墨傾答。
“真毀了?”沈祈沒料到是這結果。
“嗯。”
“為什麼不留下來,看一眼藥方再燒也行。”
作為一個手握《中草藥奇效配方·上》的人,沈祈當然知道那位神醫的傳說,也知道神醫留下來的藥方有多寶貴。
她本想看一眼藥方的。
結果,墨傾這個敗家子,剛到手就給毀了。
毀了。
絕無僅有的無價之寶,一張足以引發江湖混亂的藥方,就這麼被墨傾輕易給毀了。
墨傾:“沒必要。”
沈祈暗自肉疼,轉而問:“你那瓶藥是什麼?”
“秘方。”
沈祈:“……”行吧,不問了。
沈祈隻是發出疑問,墨傾回答了,她聽著,墨傾不說的,她不追問。至於墨傾做這一切的動機,以及評價墨傾的行為,她都沒有詢問。
跟墨傾相處,點到即止很重要。
在將摩托開到市中心時,沈祈瞥了眼前方的紅燈,將摩托車一停。
“對了。”沈祈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麼?”
沈祈問:“你做這事,需要跟我哥報備嗎?”
“……”
墨傾做這些事的時候,壓根沒想起霍斯這人。
*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井宿是以怎樣的方式進醫院的,梁緒之就以同樣的傷勢進了醫院。
負責手術的還是溫迎雪。
那一晚,宋一源正在猶豫是否要陪井宿待兩天,沒多久就接到霍斯的電話——墨傾要了梁緒之半條命,以防他們報複,你最好守著井宿。
宋一源愣了半天。
——這話跟墨傾離開前說的差不多。
——原來墨傾是去報複梁緒之了?
“墨傾呢?”宋一源冷汗直流。
他瞥了眼已經睡著了的井宿,走到窗戶旁,將聲音放得很輕。
“她在來第八基地的路上。”霍斯語氣沉了沉,“範部長也在過來的路上。”
宋一源一驚:“這事都驚動範部長了?”
霍斯:“廢話。”
“那墨傾會被怎麼處理?”宋一源著急起來,“這事可不能怪她啊,她又不是沒事找事,是他們先動的手……”
“事情我已經聽沈祈說了。”霍斯說,“我會如實跟範部長說。至於範部長如何處理,會怎麼想,不是我能控製的。”
“你說幾句好聽的不行,那老家夥——”宋一源差點罵人,硬生生憋住了。
霍斯說:“我不能有立場。”
“你現在知道了,先前是怎麼對她的?”宋一源氣得磨牙。
“這件事的性質,跟以往的小打小鬨不一樣。”霍斯沉聲道,“我在範部長麵前不能有立場。不然,總觀察員的身份就得撤了。”
“……”
宋一源頓時失聲。
是的,以觀察員的身份,他們是不能有任何立場的。隻是跟墨傾相處久了,他們自然而然地將墨傾當做自己人。
在墨傾麵前,他們偏心本就違規了。
在基地麵前……他們都得收著。
墨傾鬨的事情越大,他們越是不能有立場。
“總之,你先照顧井宿。墨傾的處置有結果了,我再跟你說。”霍斯說完就掛了電話。
宋一源站在窗前,手裡握著手機,心情惴惴不安。
早知道……
他肯定不會讓墨傾走的。
*
第八基地。
沈祈將摩托車停在路邊,跟墨傾相繼下車。
霍斯在門口等她們。
霍斯看了眼沈祈,說:“你先回去。”
“為什麼?”沈祈不解,“我也是參與者之一。”
“你的事,你們部長自然會找你算賬。”霍斯沒有偏袒她的意思,直截了當地說,“墨傾是行動部門的事。”
沈祈微怔,一時間還真不好說什麼。
“再見。”墨傾坦然跟沈祈告彆。
沈祈站在原地,沒有動了。
霍斯領著墨傾走進大門。
“態度端正,老實認錯,撇清責任。”站在電梯前,霍斯頓了一下,毫不猶豫地出賣隊友,“把鍋推給宋一源。”
墨傾訝然:“嗯?”
霍斯低聲道:“按我說的做。”
電梯停了,門緩緩拉開。霍斯和墨傾視野裡,出現了範部長的臉。
從地下一層上來的範部長,抬眸掃了一眼二人,眼神銳利:“按你說的做什麼?”
霍斯:“……”
墨傾:“……”
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