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傾頭一偏,坦然朝她們看去,目光一冷,很刺人。那些人發現了,嘀咕著“她好像聽到了”“她怎麼聽到的”“走了走了”,然後紛紛散開。
隨後,墨傾將風衣往江刻胸膛一拍,說:“拿著。”
在她撤開之際,江刻下意識伸出手,抓住風衣。沒一點脾氣。
墨傾不是購物狂,相反,她討厭鋪張浪費,衣服鞋包一律按需購買。導購們任何稱讚和勸說都入不了她的耳。
逛下來,不到兩個小時,墨傾東西買齊了。
江刻成了拎包的。
“澎忠知道你翹班出來提包了嗎?”墨傾手裡捧著一杯橙汁,打量著江刻,神情戲謔。
江刻神情淡漠:“你可以告訴他。”
“澎韌懷疑你被下降頭了,想找人驅邪。”墨傾想到戈卜林提過一嘴的事,勾唇,“你真沒被下過降頭嗎?”
她一直想不通,江刻在江家、墨家、公司時,為何非得裝成人五人六的。
“沒準。”
江刻說了個墨傾意料之外的答案。
墨傾怔了怔,咬住吸管,慢慢喝著橙汁,不再調侃他了。
——有沒有可能,江刻也察覺到什麼呢?
念頭一閃而過,墨傾沒有深想。
*
下午,墨傾和江刻回到江家。
墨傾剛坐下來,打開手機一看,發現消息爆炸了。
全是學校的同學、老師,問她為什麼退學了。
她懶得翻,一條消息都沒回,關了手機。
她坐在書桌前,打開抽屜,從中拿出幾個小瓷瓶。這些都是她最近做的,內服外用的都有,但沒什麼奇效,就治一些小病罷了。
畢竟藥材都是從回春閣拿的,便宜又大眾,翻來覆去玩不出新花樣。
煉藥治病,光有醫術沒用,藥材也關鍵。
“叩叩叩。”
敲門聲響過後,門口傳來陳嫂的聲音:“墨小姐,是我。”
“進來。”
門開了。
墨傾問:“什麼事?”
“給你送點水果和牛奶。”陳嫂笑容溫和,端著木盤走過來,“你學習辛苦,要多補一補。今天放學挺早啊,是放假了嗎?”
“嗯。”
“墨小姐。”陳嫂將水果和牛奶放下,整理了一下圍裙,說,“就我風濕那個毛病,吃了你的藥之後,果然好了。”
墨傾想起了這一茬。
陳嫂的風濕是老毛病了,南方天氣又濕冷,一降溫、下雨,她就風濕痛。墨傾最近在調藥,就順手給她調了一點。
“謝謝啊,墨小姐。”陳嫂感激道。
“沒事。”墨傾說,頓了下,拎出兩個小瓷瓶遞給陳嫂,“這是給江刻的。他偶爾會頭疼,等我走後,你再給他。”
陳嫂驚訝:“你要走?”
“嗯。”墨傾頷首。
陳嫂猶豫了下,沒追問什麼,隻是接過小瓷瓶,回:“好的,我先替江先生收下了。”
……
陳嫂走後,墨傾繼續搗鼓她的藥。
缺病人,缺藥材。
空有一身本事,卻無用武之地。
墨傾歎了口氣。
是該考慮換個職業了……
天黑後,墨傾踩著點離開臥室,準備去吃飯。
一開門,就瞧見從隔壁書房出來的江刻。
二人對視了一眼,氣氛忽而有些微妙。
墨傾頓了下,主動打破這氛圍:“我明天搬走。”
江刻有些意外,眉頭輕皺:“搬走?”
“你不是早猜到了嗎?”墨傾反問。
——不是和好了嗎?
江刻沒有將話問出來,心裡像是堵了一團棉花,漲漲的,他的眉頭皺了好幾秒,越來越深:“往哪兒搬?”
墨傾說:“不用送,會有人來接。”
“……”江刻表情微微一變,半晌,他語氣冷硬地開了口,“沒想送你。”
說完,他從墨傾身前走過,渾身皆是冷氣。
剛剛修複的關係,撐不到半天,倏忽間又回歸原點。
墨傾莫名地看了眼江刻背影:怎麼了這是?
墨傾是沒法理解江刻的情緒轉變的,晚餐時,江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墨傾也懶得費心思搭理他,沒再主動破冰。
愛咋咋唄。
吃完飯,墨傾撂了筷子就走了。
正巧此時,澎忠和澎韌來了江家。
澎忠是一開始就得知墨傾退學一事的,澎韌是剛剛才知道,於是趁著澎忠有事找江刻,死乞白賴地纏著跟了過來。
他見到墨傾從餐廳出來,嘴一咧,露出兩排白牙:“墨小姐!”
“墨小姐”頭都沒回,壓根沒搭理他,去樓上了。
澎韌的笑容僵在臉上。
澎忠斜眼看他:“讓你跟過來。”
將笑容一收,澎韌仰起頭:“墨小姐肯定是被退學了,心情不好,所以才對我愛答不理的。”
澎忠拆台:“不要自欺欺人。”
澎韌狠狠咬牙。
很快,江刻也出來了,他見到澎忠和澎韌二人,隻跟澎忠說了句“書房說”,然後就上了樓。
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澎韌。
澎忠跟著江刻走了。
轉眼間,大廳就剩下澎韌一人。
澎韌生了會兒悶氣,掏出手機給戈卜林打電話,尋求安慰。
“我正在狹窄昏暗的辦公室裡給我未來的下屬寫檢討呢,”戈卜林不愧是好哥們兒,用自己悲慘境遇安慰澎韌,“有被安慰到嗎?”
“……有。”澎韌一下子倒是同情起戈卜林來。
他納悶:“你為什麼要給未來下屬寫檢討?”
戈卜林說:“讓她欠個人情嘛。”
澎韌認真地問:“她會覺得欠你個人情嗎?”
“……”
戈卜林忽然特彆受傷。
霍斯忽悠他幫墨傾寫檢討時,說的就是“墨傾欠人情”,他當時真就信了。
可是,以他對墨傾的了解——
墨傾完全不會當回事啊!
於是,戈卜林和澎韌這倆被墨傾傷害的難兄難弟,在電話裡抱頭痛哭。
*
澎忠是來跟江刻說“進第八基地流程”的,一板一眼地說完後,江刻就讓澎忠離開了。
澎忠走時,從大廳角落裡揪住澎韌的後衣領,把人給拎走了。
江刻在書房裡待到十點左右。
隨著時間的推移,內心的煩躁和怒火終於散去了些,江刻猶豫再三,終於起身離開了書房,踱步來到墨傾臥室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