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觀察她和戈卜林。
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眼神,令人感覺極不舒服。
“我草。”
戈卜林罵了一聲臟話。
墨傾回頭一看,才發現那輛車被戈卜林開出了道路外,卡在了靠近田埂的水渠旁,再也動彈不了了。
戈卜林將車門踹開,從上麵跳下來:“不行了,就這麼著吧,天太黑了,等明天再說……”
說到這兒,戈卜林話語一頓,撓了撓頭,忽而有些古怪地看向四周。
“你有沒有覺得,哪兒不對勁?”戈卜林緊鎖眉頭,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味兒。
墨傾:“嗯。”
“你也覺得……”
戈卜林眼珠子轉了轉,聲音越來越低,爾後,他忽而打了個寒顫,朝墨傾方向挪了挪。
他悄聲問:“幾點了?”
“不到八點。”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村子……”戈卜林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隻覺得頭皮發麻,“過於安靜了一點兒?”
“嗯。”
跟戈卜林相比,墨傾就淡定多了。
“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
墨傾心想,要是被戈卜林知道,村子裡的人,正在暗中觀察他們,戈卜林肯定覺得更奇怪。
戈卜林心兒發慌:“那怎麼辦?”
作為靈異部門部長,出這種鬼裡鬼氣的任務,還是第一次。
平時他都是拿著小本本去科普宣傳的。
“回去?”
“那怎麼行!”戈卜林說,“來都來了。何況,我們車都卡死了,壓根兒回不去。”
墨傾閒散道:“那就等村長。”
“……哦。”戈卜林應了一聲,隔著衣服布料,他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繼而嘀咕道,“他什麼時候……”
墨傾截斷他的話:“來了。”
戈卜林想說,怎麼就來了,都沒見到光,也沒聽到聲兒。
但下一刻,他就感覺近處忽然出現一道黑影,嚇得他眼皮一跳。要不是有點心理素質在身上,他沒準都撲墨傾身上去了。
操!
戈卜林在心裡狂罵。
前麵走來一個老頭,沒有打手電,走路悄無聲息的,晃悠悠來到二人麵前。
走近了,才發現他戴著鬥笠和口罩,把自己遮得非常嚴實。
駐足後,他鬥笠下一雙渾濁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定在戈卜林身上,問:“是戈道士,和他的朋友吧?”
“對的。”
戈卜林從兜裡掏出了一張道士證,遞給了跟前的老頭。
戈卜林說:“我給你打個光。”
說著就要去掏手機。
老頭打開了道士證,在微弱的光線裡看了看,說:“不用,看得清。”
“……”
怎麼也看不清的戈卜林,懷疑自己視力有問題。
天上雖有星辰,但視野確實太暗了,能看到五米外的距離,就是正常的視力。戈卜林要走路的話,還得打個燈,不然容易踩坑。
“小戈道士。”核對完後,老頭將道士證還給了戈卜林,語氣明顯好很多,“我是葛家村的村長,你叫我老葛就行。”
“不太合適吧。”戈卜林說,“老葛。”
葛村長頓了下,大致掃了一眼二人,說:“你們跟我來吧。”
“行。”戈卜林點點頭。
他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設置。
剛轉過身的葛村長僵了一瞬,然後又將肩膀塌下來,一句話也沒有說,安靜地在前麵帶路。
戈卜林打著手電,緊隨其後。
墨傾跟在最後麵。
從村口進去,還要走一段路才見到房屋。
這裡的房屋建在路邊、田埂、山上,到處都有,小路四通八達,又密集複雜。但是,多數房屋都年久失修了,而道路上也長滿了雜草。
這種事情,在農村司空見慣。
現在村裡的年輕人,總喜歡往外走,稍微有點出息,在外麵紮了根,就不會再回來了。
“到了。”
走了約摸十分鐘,葛村長帶著他們來到一棟房屋前。
房屋外有院子,葛村長用鑰匙開了門:“你們先在我家住下,好好歇一晚,等明天,我再跟你們說一下村裡的情況。”
“行。”戈卜林點點頭。
他揉了揉肚子,感覺自己餓扁了,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委屈了自己,主動詢問:“老葛,有吃的嗎?”
“有的。”葛村長領著他們進了自己家,“我待會兒給你們送上去。”
他沒有開燈,摸著黑往樓梯走。
墨傾涼聲問:“不開燈嗎?”
“我們村兒的電線杆塌了,都斷了電。”葛村長轉過身,跟二人說,“維修需要一段時間,最近都沒有電。”
“難怪。”戈卜林鬆了口氣,“我說呢,怎麼沒一點光。”
葛村長“嗬嗬”一笑。
在並不敞亮的大廳裡,葛村長這短促的一聲笑,聽得怪驚悚的。
“走吧,你們的房間都準備好了。”葛村長繼續往樓梯上走,“我們家是三樓,你們住在三樓。三個房間,你們一人一個。”
他頓了頓,繼續說:“正好,今天村裡來了一個畫家,說是來采風的,也住在我家。”
“畫家?”戈卜林有些驚奇,“跑這麼遠采風啊?”
“聽說是去隔壁村的瀑布上采風的……那邊比較繁華、熱鬨,有一個名氣挺高的旅遊景點,周邊很多人都愛去那裡。他是坐錯了車,走錯了路,天黑時來到了我們這兒。總不能讓他睡路邊不是,就讓他在我家借宿了。”
葛村長說著,來到了三樓。
他也不需要借光,而是指了指兩個房間的門:“你們自己分配吧。我去一趟樓下,給你們端點兒吃的上來。”
“謝了。”戈卜林頷首,繼而說,“對了,您夫人和兒子呢?”
葛村長啞了半晌,最後道:“你們明天就知道了。”
說著,他極輕地歎了一口氣,又沿著樓梯走了下去。
“怪怪的。”戈卜林望著葛村長背影,嘀咕著,隨後朝墨傾靠近了些,問,“你說,他遮得這麼嚴實,是身上也長瘡了嗎?”
“不排除這可能。”墨傾聳肩。
戈卜林問:“你選哪個房間?”
墨傾大氣道:“你先選。”
“那我不客氣了。”戈卜林點兵點將,隨便挑了一間,然後就選了一間偏南的房。
待門關上,墨傾視線掃視一圈,直接忽略了中間指定給她的拿一間房,而是去了另一間——據說是某畫家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