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傾接過來,擰開瓶蓋,喝了兩口。
“夏雨涼的懷表裡有你的照片,穀萬萬知道你的名字,大概也知道你的傳說,但沒見過你的照片。”江刻走到窗前,回過身,看了眼大剌剌坐在床上的墨傾。
“嗯。”
“這裡有你的故人?”江刻問。
“說不準。”墨傾頓了下,“我打算找村長問一問。”
“什麼時候?”
“明天。”墨傾說。
他們好心跑腿,村長有空接見?
沒這種事兒。
哪怕村長日理萬機,明天也得被迫放假。
江刻垂著眼瞼,盯著墨傾須臾,手指無意識蜷縮著。
半晌後,他道:“一起。”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墨傾跟他之間肯定是有牽扯的。一切跟墨傾過去相關的,沒準都隱藏著什麼線索,他自然不會放過。
他到底是,因何而存在?
窗外忽然落起了雨。
雨水淅瀝,敲打在屋簷和玻璃上,發出細密清脆的聲響。江刻微微側過頭,有細碎的雨珠從窗縫裡掛進來,迷了眼。
墨傾似乎說了句話。
江刻沒聽清,回頭看她,問:“什麼?”
墨傾抬起頭,眼神很平靜。
她回:“沒什麼。”
江刻輕輕鎖眉。
“等見過村長後再說。”墨傾站起身,說。
江刻停頓半刻,望了眼墨傾,最終微微點頭,“嗯”了一聲。
墨傾說:“先走了。”
她拎著半瓶礦泉水,朝江刻擺了擺手,轉身就走。
江刻沉默著目送她,帶她走出門後,他緊皺的眉頭一鬆,又望了眼窗外。
外麵漆黑一片。
良久,江刻將沒有將窗戶關上,走向床尾。無意中,他碰倒了椅子上的背包。
剛剛拿水的時候,背包拉鏈拉開了,沒有拉上,他這麼一碰,背包跌落在地上,裡麵的東西散落了一地。
除了素描本和畫筆之外,還有一本書。
《人類克隆》。
他淡然瞥了一眼,彎腰,將那本書拾起。
霎時間,伴隨著一陣照亮窗外山景的閃電,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緊隨而至。
電閃雷鳴,狂風怒號。
大雨有傾盆之勢。
江刻眸色暗了又暗,良久,將那本書塞回背包。
*
第二天,墨傾被樓下的聲音吵醒。
雨下了一夜,停了,但天色依舊是陰沉沉的,外麵烏雲密布。
快七點了,外麵仍是暗的。
墨傾洗漱好後,換了一套衣服,拉開了房門。
與此同時,右側的房門也被拉開。她下意識掃了一眼,赫然見到穀萬萬從裡麵走出來,一臉的困倦和不爽,頭發頗為淩亂。
他還是裹著那一間破舊的大衣。
穀萬萬本想打哈欠,結果一扭頭,見到墨傾清涼的眼神,登時哈欠都被驚沒了。
頓了頓,穀萬萬揚眉,主動挑釁:“好看嗎?”
墨傾將門一關,手指勾著鑰匙,反問:“你也是客人?”
穀萬萬一怔。
彆人見到他住這裡,雖然覺得奇怪,但不會聯想到“他是客人”。
這人反應得倒是挺快的。
穀萬萬也不否認,隻問:“有問題?”
墨傾又問:“病人?”
“……”
這女人眼睛簡直毒辣。
沒有吱聲,穀萬萬就跟沒聽到一般,把門一關,裹緊大衣,跟個出門遛彎的老大爺似的,晃悠悠地走了。
墨傾瞥了眼他的背影,就將這事翻篇了。
她也沒什麼興趣。
“早啊。”有一扇門被打開,是戈卜林走出來。
他似乎沒怎麼睡好,打了個哈欠,依在牆上,用手揉了揉眼睛:“我剛剛聽到了穀萬萬的聲音,他有說我們的早餐怎麼解決嗎?”
墨傾說:“沒有。”
戈卜林揉了揉胃:“餓死了。”
就在這時,樓梯那邊傳來一道聲音:“一樓有吃的。”
是穀萬萬半死不活的聲音。
戈卜林努了努嘴。
——耳朵還挺靈的。
“我去叫江畫家……”戈卜林說著,走到了江刻的房門前。
他抬起手,可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聽得“嘎吱”一聲,門被打開了。
入眼的江刻,衣冠整齊,豐神俊逸。
戈卜林雖說是個男的,但還是被江刻這長相看得一怔,隻覺得神清氣爽。
“吃早餐嗎?”戈卜林問。
江刻視線跳過他,看向對門的墨傾,頷首:“嗯。”
……
招待所免費提供住宿,以及三餐。
一來,這家招待所是專門為外人提供的,來者是客,能夠被他們允許進來的,都可免費享受餐飲和住宿。
二來,能來這裡的客人極少,有時一年到頭都來不了幾個,所以就算以此謀利也賺不到幾個錢,索性算了。
但今天,並不寬敞的一樓餐廳裡,坐滿了人。
兩張四人桌,全都坐滿了,還有人站在門口,一手端著一碗稀飯,一手拿著一根油條,用稀飯就著饅頭吃。
“我們去哪兒吃啊?”戈卜林端著早餐,環顧一圈。
“外麵。”墨傾說。
外麵是一片空地,沒有桌椅,人隻能站著。
有人是蹲在牆邊吃的,那場麵非常壯觀,頗有一種彆樣的“鄉土人情”。
“我們……”戈卜林望了望站著的,又望了望坐著的,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這怎麼吃啊?!
墨傾是不介意蹲著吃還是站著吃的,覺得戈卜林的糾結有點事兒。
“那邊。”江刻指了指某個方向。
那裡有一個涼亭,沒有人。
涼亭裡是有石凳和石桌的,但是距離這裡有點距離,特地跑去那裡吃個飯,有點費勁。
戈卜林積極響應:“就去那兒!”
“……”
墨傾猶豫了下,隨他們了。
三人朝涼亭走過去。
剛一坐下來,就聽到招待所那邊傳來動靜,三人微微偏了下頭,朝那邊看了一眼。
赫然見到溫迎雪和梁緒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