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說夏雨涼的事……
不知道墨一停能不能扛得住。
於是,墨傾想了想,把這任務扔給江刻:“你說吧。”
江刻看了眼年邁的墨一停,把包袱踢回去:“你徒弟,你說。”
“……”
墨一停看了看二人,慢慢的,明白了什麼。
在緩了緩後,他自己猜到了:“她是不是,不在人世了?”
“嗯。”
墨傾點了點頭。
在墨一停怔住時,她又偏頭看著江刻。
江刻抬手捏了捏眉心,等了一會兒,給墨一停足夠調整的時間。
最終,由江刻複述,說明夏雨涼的遭遇。
慘狀一筆帶過,但過程說清楚了。
版本跟戈卜林說給穀萬萬的一樣,都是江刻收到了夏雨涼的信,然後帶著墨傾、戈卜林一起去葛家村調查,從而得知夏雨涼的遭遇。
“第八基地”就隱過去了。
“……”
江刻說完後,墨一停沉默了很久。
墨傾和江刻都沒說話。
對於墨一停來說,今天的衝擊很大,但是,對於墨傾和江刻而言,今天得到的信息,也需要時間來消化。
“骨灰在哪兒?”終於,墨一停問。
“招待所。”江刻道。
“我會讓人將她安葬的。”墨一停緩緩點頭,然後輕聲呢喃道,“我把她當孫女,就讓她葬在我身邊好了。”
墨傾和江刻沒吭聲。
……
三人在書房裡待到下午二點。
之後,墨一停開了門,叫來了周開景,讓他備點吃的來。
周開景點頭應著,結果一抬頭,見到江刻站在門口,腳下一個打滑,差點沒摔了。
“你怎麼也在這裡?”周開景震驚道。
據他所知,書房的門就沒打開過,按理說,書房裡就墨傾和墨一停在才對。
怎麼忽然冒出一個人?!
“叫江先生。”墨一停訓斥道,“他和師……師父的後人是一起的,不得無禮。”
“……是。”
周開景低下頭,差點咬碎後槽牙。
——見鬼了這是。
須臾後,周開景說:“我先去備飯菜。”
他對墨一停是無條件地敬重,但是這兩人……他滿懷質疑地看了眼墨傾和江刻,最後輕哼一聲,拂袖離開。
“師父,江先生。”墨一停說,“你們先坐一坐,等吃完飯,我帶你們去村裡逛一逛。”
墨傾頷首:“嗯。”
吃了午飯,墨一停果真想帶著墨傾、江刻出去逛,可惜他身體確實老了,有心無力,在家門口走了一圈,身體就吃不消了。
墨傾本也沒想讓他帶著逛,就是隨便走一走,不一會兒,就讓墨一停先回去了。
“不住我家嗎?”墨一停不舍地問。
“我們還有朋友在招待所。”墨傾解釋了一句,但見到墨一停失望和擔憂的眼神,知道他是等怕了,補充了一句,“短時間內不會走。”
“好,好。”墨一停又高興了。
墨傾不會說謊。
江先生也不會。
他們承諾的事,都會辦到的。
他便安心地回了家。
見他進門後,墨傾和江刻打道回府,一路前往招待所。
“你真要當這個村長?”江刻跟在墨傾身邊,一遍一遍想著在書房的談話,忍不住問了一句。
墨傾反問:“不行嗎?”
“……行。”江刻擠出一個字。
墨傾戲謔道:“不支持啊?”
“隨便。”
江刻淡淡說著,將頭偏到一邊,漫無目的地看向路邊的房屋。
心裡就跟壓了一塊石頭似的。
又悶又堵。
送了她一個村……
有什麼了不起的?
不就是畫個圖紙、做個規劃麼,也沒上什麼心,還不是鈔能力完成的。
何況,他這人還蠢到被人一槍爆頭了呢。
過了會兒,江刻又給墨傾潑冷水:“村長沒那麼好當。”
“區區一個村。”墨傾滿不在乎地說,“千軍萬馬我都管過。”
“能一樣?”
“都一樣。”
“……”
墨傾用餘光打量著江刻,片刻後,勾唇道:“你好像是不怎麼支持啊?”
江刻斜乜著她,反問:“你管過千軍萬馬,就甘心在這裡當村官?”
“我又不是隻當村官。”墨傾一笑,“墨一停身體好得很,一時半會兒入不了黃土,我就掛個名兒而已。”
江刻蹙眉:“等他入土了呢?”
“你咒他?”
“……”
江刻硬是被她逼得沒了話。
“也沒什麼。”墨傾聳了下肩,“反正村長之位,不能落到梁緒之手上。”
這話倒是沒錯。
緊皺的眉宇鬆了鬆,江刻沿著下坡往前走著,看向遠處一片一片的藥田,忽而問:“我跟他……”
墨傾接話:“什麼?”
江刻頓住,側過身,眼神認真地盯著墨傾,一字一頓地問:“真的一模一樣?”
“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墨傾微微點頭,旋即抬起手,用手指捏著他的衣領,往下拉了拉。
她瞥了眼江刻的鎖骨:“他身上很多疤,你一個沒有。”
她鬆開了他的衣領。
江刻抓住她要撤回的手,眯眼問:“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不明顯麼?”墨傾反問一句,繼而將手掙脫出來,坦然道,“愛人。”
“……”
這話,江刻不太愛聽。
於是,江刻直接走了,加快了腳下步伐。
“哎!”
墨傾喊他。
江刻頭也沒回。
他這般反應,墨傾也有所預料,看著他的背影,沒有跟上去。
她走得很慢,欣賞著周圍的景致——這裡的每一處,或許都是江延精心規劃的。
她有記下來的必要。
“接著。”
在經過一個拐角時,冷不丁傳來一個女聲。
有什麼被扔過來,墨傾將手一抬,將其抓住,定睛一看,是一瓶冰鎮的奶茶。
墨傾抬眼看去。
溫迎雪站在一棵樹下,目光筆直地打過來,赤裸裸的,沒一絲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