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摩天輪”,還是對方潛台詞下的“爆炸”——
萩原猛地看向現在確實還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身邊的鬆田陣平。
他不敢挪開自己的目光與視線一分一毫。
但是他在此刻卻開始質疑起這個世界的真實性,他真的重生了嗎?
無數次,他都曾經再次在自己的夢中見到還活著的幼馴染,也無數次以為小陣平還待在他的身邊,直到夢境中突然再次出現“摩天輪”以及“炸彈”這兩個內容。
一次又一次,噩夢降臨。
一個接一個的晚上,他被迫不斷重溫著對方死亡的那一幕。
原本的美夢被無情敲碎,原本不斷升起的希冀再次重新墜入深淵。
醒來後,又是無力的空虛絕望感與止不住淚水。
難不成,這一次也是一樣?
原來他不過是活在一場很長的夢境之中,現在又到了他即將醒來的時刻了嗎?
雖然這一次事情的發展與之前的都有所不同,但是萩原心裡明白,自己的大腦此刻已經沒有辦法再進行判斷與區分。
這一次非常真實,他甚至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對鬆田的那份感情,所以他更加無法接受如果這隻是一場夢境的可能。
他不願意自己醒來後睜眼看到的,還是組織提供的那間冰冷空蕩的房屋。
他已經一無所有了。
但此刻“摩天輪”跟“炸彈”兩個詞再次相互綁定一同出現,他內心的恐懼與抗拒已經反射性地完全占據他的身心。
這是真實的嗎?
他隻能死死抓住眼前的鬆田陣平,目光不斷追隨著對方的動作。
直到對方的嘴巴一張一合對著其他人說了什麼後,再次轉身離去。
不,哪怕這裡是夢境,他也不可能讓對方再次迎來相同的結局。
他的意念拚命地催動著自己停在原地完全沒有動彈的手腳,原本僵硬的身體再次活絡起來,他邁步追上去。
還好,他這一次還能追上去。
——拜托了,至少讓他這次能夠成功吧。
如果是夢,他也甘願沉溺在其中不願醒來,想讓夢再長一點、再長一點。
萩原研二在心中不斷地祈禱。
摩天輪越來越近,兩人的心情愈發波動,鬆田低頭匆忙看了一眼時間,還剩三分鐘。
但是摩天輪有多個轎廂,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想要判斷到底哪個是目標轎廂實在是過於困難,鬆田的目光不斷在依舊在轉動的摩天輪上掃視觀察著。
他的大腦自從在看到摩天輪的時候便一直在隱隱作疼,上輩子的死亡經曆與回憶在這個時候同時全部鋪天蓋地湧了過來,哪怕精神上想要拚命逃避的念頭能夠強行克服,但身體本能般的反應卻無法控製。
找不到……
太小了,在沒有望遠鏡的幫助下,僅憑肉眼根本不可能看到轎廂內部的具體事物。
鬆田陣平不斷思考著解決辦法,如果無法找到目標轎廂,哪怕他還留有後手,在找不到目標的情況下也隻是浪費時間,沒有任何用處。
現在唯一的那條線索便是“在摩天輪升到最頂端的時候”,鬆田深深吸了一口氣,極速奔跑已經讓他的嗓子又乾澀又疼,此刻灌入的風就像是無數刀片割刮著他的喉嚨。
他讓自己慢慢冷靜下來。
既然是要等到最頂端的位置——
鬆田盯著摩天輪觀察著運轉速度,再通過對剩餘時間的計算,幾秒後,他的目光鎖定其中一個轎廂。
但是那個轎廂現在已經離開搭乘的平台,雖然爆炸發生在高空或許不會對地麵造成什麼影響,但是他現在並不知道這個炸彈的類型。
他無法也不能接受自己抱著僥幸的心理去賭在場所有人的生命安全。
鬆田的目光又移到轎廂外部的鋼鐵穿插的支柱,如果從外麵跳上去,或許還能趕得上。
在僅剩下兩分鐘的時候,兩個人趕到了摩天輪的下方,但鬆田卻絲毫沒有減慢任何速度,腳踩著一旁的控製台借力一躍,雙手緊緊抓住上方轎廂外部的門把。
“鬆田!!”萩原沒想到自己會看到自家幼馴染這麼不要命的這一幕,目眥儘裂,但對方的舉動讓他同時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他也沒有任何猶豫,踏在剛剛對方踩過的地方縱身一躍,跳到了對方的身旁。
鬆田隻感到身邊的位置一沉,偏頭就看到了跟他一樣極為亂來的自家幼馴染,鬆田在這一瞬間感到了絕望,他自己都根本不確定這一次他是否能活下去,但他畢竟已經活過一輩子了,所以哪怕這次再次迎來死亡,他也已坦然做好了準備。
但是萩原不一樣,這一世的萩原甚至還沒有從警校畢業,如果要再搭上自家幼馴染的命——
鬆田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承受。
所以這一次,他隻能成功。
——如果他們還能活著回去的話,他絕對絕對要把萩原研二這個混蛋狠狠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