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有什麼用?
視角完全脫離熟悉了二十幾年的高度,一切事物在眼中也變得更為巨大,本身想要迅速適應就已經非常困難,鬆田陣平努力控製爪子,東倒西歪地往前挪動了幾步,但此刻卻依舊離門還有一小段距離。
所以說,變成貓又有什麼用。
像萩現在的狀態,根本不可能有閒心去管一隻黑貓吧?
如果無法成功入駐萩原的屋子,他最後就可能流浪街頭…相比較而言,還不如像之前那樣可以隨時跟在萩原身邊。
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有實體之後,倒是可以真正地陪著對方度過這一段困難痛苦的時光……
畢竟從一開始,他便是這樣打算的吧?
但是,他現在的氣還沒消……
某隻黑貓的臉上出現了一個非常人性化的糾結表情,低頭又看了看自己的爪子,而身後的尾巴似乎是有自主意識一樣,隨著思考有規律地左右晃動,隻不過還沒等他想出什麼結果,便聽到麵前的門突然嘎吱一聲,被人推開了。
鬆田貓貓下意識地仰起腦袋。
然後看到了自家幼馴染此刻正居高臨下地盯著自己,而對方臉上則是一副略微奇特的表情。
雖然清楚對方現在應該能看到自己,但自身這副模樣…再加上還是被自己的幼馴染兼未來的戀人注視著,鬆田還是忍不住往後挪了一步。
“…小陣平?”一個遲疑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
黑貓往後挪的爪子微妙地停住了,同時心裡冒出了無數莫名其妙的問號。
???
他現在確實是貓吧?
這到底是怎麼認出來的??
鬆田立刻低頭再次看了看自己此刻確實是一副毛絨絨的模樣,但是腦袋剛垂下,下一秒便發現自己的身體騰空,直接被某人彎腰抱了起來。
黑貓下意識渾身緊繃,毛微微炸開,似乎怕對方突然鬆手讓自己掉下去,尾巴也同時自覺緊緊卷住對方的手腕,藍色偏綠的貓瞳與對方的紫眸對上了。
……
萩原研二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門外的響動,隻是就像心中突然出現某種奇異的預感,讓他將自己的思緒從資料中拽回,起身拉開了房門。
低下頭,便看到了一團垂著腦袋像是在思考事情的黑色卷毛成年貓。
貓咪也會苦惱嗎?
萩原心裡這麼想著。
雖然認不出是什麼品種,但是對方身上黑色的卷毛卻讓他有些眼熟。
這段時間他幾乎每天都在想著關於鬆田的事情,所以隻是下意識的,看到相似的地方便將兩者進行對比,但實際上,並不會真正地將其跟鬆田本人相聯係。
直到黑貓抬起腦袋,讓他看清楚了對方的瞳色。
清澈的鳧色,如同天空的碧藍中帶上絲絲淺綠。
……跟小陣平的一模一樣。
萩原怔在了原地,剛與黑貓的目光相接觸,心中便是一悸,就仿佛內心深處被什麼東西狠狠擊中,與此同時,直覺也同時不斷拉響著。
這個瞳色並非常見,再加上黑色的卷毛……
萩原的思緒頓了頓,雖然他心裡非常清楚,眼前的黑貓不可能是自家幼馴染,但是原本近日研究的便都是一些荒誕靈異的故事,而且上一篇便是“去世的友人變成黑貓回來報恩”之類的內容,說不定小陣平也——
心中是這麼不切實際地想著,但實際上,他確實也不願放過任何的可能。
這段時間他能很明顯地感覺到,雖然當藥膏之類的藥品用完的時候,第二天早上的枕邊依舊都會出現新的藥品,但是出任務的時候,無論他將自己涉入怎樣的險境,想要把人逼出來,但每一次的結果都讓他失落。
或許這一點本身,便已經說明了一些問題。
是他逼得太緊了嗎,讓對方不願再出來?
還是說…小陣平已經對他徹底失望了?
每當想到這裡,心中的惶恐便會被無限放大,他非常清楚自己的這種行為非常可惡,但如果僅僅以受傷為代價……
但是他心裡也同樣清楚,如果對方真的是小陣平,哪怕生氣地想要把他狠狠揍一頓,也絕對不可能放著他不管。
所以——
小陣平是受到了什麼限製嗎?
還是說,對方根本就不是小陣平?
雖然理智依舊會無比冷靜殘忍地幫他分析真相,但他根本不願接受第二種可能。
從那場爆炸後,雖然大腦能夠意識到“鬆田殉職”這幾個字的含義,到真正麵對這個事實並接受,他花了很長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他不斷回憶思索著那場爆炸之前,小陣平所表現出來的那種仿佛知曉會發生什麼的態度與情緒……
似乎從一開始,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個無法看清的謎團,充斥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與暗中潛藏的神秘未知,他隻能儘他所能地去搜尋真相。
現在,他得到了那個墨鏡。
墨鏡的存在仿佛就在昭示著這一切都跟他的幼馴染有關,無論到底是誘惑還是陷阱…又無論對方是不是小陣平,他都不可能輕易放過。
這是被他緊緊抓住不肯鬆手的唯一線索,也是唯一能夠讓他在深淵之中苦苦支撐的繩索。
所以哪怕隻是因為自身的執念,哪怕隻是不願放過任何的可能,哪怕沒有抱太大的希望,麵對著一隻黑貓,但萩原依舊試探地低喃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