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萩?”鬆田手一鬆,轉而撈過自己的杯子一口全部喝掉。
“是研二醬做的早餐不好吃嗎?”萩原縮回手垂頭情緒低落,語氣裡帶上了一絲沮喪以及可憐兮兮,“小陣平一直回消息的話,煎蛋卷冷掉就不好吃了。”
“……”
鬆田陣平的心裡莫名產生了一絲負罪感,他果斷地直接把手機扔到一旁沙發上,哪怕手機再次振動了幾次不斷傳來短信提示音,也沒有絲毫過去查看的意思。
在鬆田低頭夾煎蛋卷送入口中的時候,萩原瞥了一眼沙發上手機屏幕亮起的那個名字,在心裡比了一個V。
時間繼續不緩不慢地往前滾,鬆田每天一邊工作,一邊做著係統任務努力攢著積分,雖然僅僅短暫的一兩個月,他們二人便再次被提拔為爆處班兩支隊伍的小隊長,但是與此同時,距離萩原殉職那天的到來也越來越近。
死神永遠不會停下自己的腳步,不緊不慢、如影隨形。
鬆田臉上的焦慮與煩躁越發明顯。
如他之前所預料的一般,僅憑現在的積分完全不足以兌換“假死丸”,而更讓他感覺到奇怪的卻是萩原的反應。
對方依舊如往常一般工作下班,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幾乎不再參加那些他一向感興趣的聯誼會,但是這個暫且不論,對方似乎對那一天的即將到來沒有任何反應。
連一絲一毫的擔憂或是緊張情緒都沒有。
反而是在看到他這幾日情緒不對勁,湊過來非常關心地問了一句“怎麼了”,還硬拽著他說要去老地方喝酒好好解除一番工作上的壓力。
工作上的壓力。
他哪有什麼工作上的壓力?!
鬆田陣平合上手上的報告書,手心漸漸出汗。
今天是十一月六日,他們明天便會收到那兩名炸彈犯的犯罪通知書——以兩棟公寓樓內的居民作為人質,要求拿到10億日元。
他並不是沒有想過提前找到犯人直接將危機從源頭掐死,但是如果他做出了改變,一旦出現差池失手,那麼未來將變得不可控。
如今最穩的辦法,就是按照上一世所經曆的繼續發展,然後在最後緊要關頭救下萩原。
牽扯到萩原的性命,無論怎麼謹慎都是不夠的。
他也隻求穩。
但與此同時,今晚也是他的最後期限。
無論萩原到底是什麼情況,他都必須跟對方談一談。
與平時一樣的夜晚,萩原研二一臉茫然地被推坐在沙發上,他仰頭看著抱胸站在他麵前一臉嚴肅的幼馴染,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小陣平?”萩原小心翼翼問道,“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萩原。”鬆田盯著萩原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找不出除了迷茫以外神情,心中原本便存在的疑惑在此刻變得越來越濃。
萩原坐直身體,嚴肅起來。
“你還記得,”鬆田沉默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心中的問題,“你還記得明天的事情嗎?”
“明天的事情?”萩原重複了一遍,同時大腦不斷瘋狂地轉著,絞儘腦汁思索著明天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嗎?
看著萩原這副皺眉努力思索不似作偽的模樣,鬆田的腦海中閃過一係列自己曾經猜測的原因。
但是實際到底如何,還需要他最終問出的這句話。
“我已經想好了,要來聽聽看嗎?”鬆田冷靜地開口。
“什麼?”萩原看著鬆田此刻的模樣,突然心裡一緊。
現在的鬆田讓他回想到他剛重生到這個世界時第一眼見到對方的模樣,當時對方身上的蕭索與寂寞讓他心驚,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後來當他發現鬆田也是重活一世時,自以為替對方找到了解釋…再聯想到之前他們在超市裡的那次談話。
萩原覺得,他可能猜錯了。
而現在他看著對方,無論是眸中透露的情感,還是從身上散發出的壓抑情緒,每一處的直覺似乎都在告訴他,對方的下一句話將會改變他們之間的關係。
但是,他避無可避。
鬆田緊緊盯著萩原的眼睛,一字一頓慢慢開口道。
“聽聽看,如何避免你的死亡。”
窗外一道雷聲倏然響徹天際,萩原的心中同時狠狠一顫,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一種他不願去想的可能性悄悄從心底冒出了頭。
他拒絕接受它。
“小陣平,”萩原張了張口,有些艱澀地開口問道,“你在說什麼啊?”
鬆田沒有說話,隻是眼中的某道光芒在看到萩原的反應後開始逐漸黯淡。
萩原也注意到了,但是他感到的是一種沉重絕望的無力感。
“小陣平,上輩子的我…是在明天死亡嗎?”
原來,之前在超市裡說的事情,這段時間對方一直焦慮的情緒,都是“他”的死亡。
“是你,”鬆田緩慢道,“或許,也不是你。”
鬆田的意思很明確,也直接戳破了萩原一直不願直視的事情。
萩原沒有說話。
鬆田低頭,望進了萩原一直看著他的那雙紫眸之中。
依舊很漂亮,就跟餐桌上今天新換的那束淡紫鳶尾花一樣。
但是他知道,兩個人的心中此刻都在滴血。
比失去更痛苦的事情,是失而複得後的再次失去。
“不是不是,”看到鬆田想躲,萩原研二又下意識地緊跟著重新貼了回去,“其實是因為一直抱著小陣平——”
鬆田就這麼幽幽地盯著天花板,聽某人打算怎麼繼續編。
“因為好久都沒有跟小陣平親密接觸了,”萩原越說越委屈,“這段時間為了計劃,小陣平一直不肯答應跟我做,現在懷裡抱著自己最喜歡的人,小陣平還說出這種帶有強烈暗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