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微弱的金光閃現,鬆田陣平的手心上出現了一根不知是什麼材質的長長紅線,將兩頭分彆係在自己跟萩原的手腕上後,不過幾秒,紅線緩緩消失。
昏沉沉的疲倦感鋪天蓋地襲來,身體沉沉落下。
雖然萩曾經跟他提及過,他的上一世,夢中所見到的萩原是本人,但他也從未想過與對方的夢境相通、進入對方的夢境是什麼樣的情景。
鬆田陣平穩穩地踩在一片看似無邊無儘的迷霧之中,隻有原本綁在手腕上的紅線,在此刻隱隱顯現為他指明了方向。
萩原的夢境。
鬆田的步伐略微急促,跟著紅線朝某個方向前去,原本滿是迷霧的場景逐漸產生了變化,原本的灰白逐漸添上了單調僵硬的色彩,細微混雜的聲音漸漸響起,荒誕的景象時不時飄浮在他的眼前。
再次躲過一個突然襲來的冰淇淋,鬆田抬手抓過眼前同時飄過來的相冊……
屬於萩的零碎回憶。
不過他倒是還記得,小時候好不容易打賭贏了,用萩的零花錢特意買了最新出的冰淇淋口味,當時在萩麵前幸災樂禍炫耀的時候,突然被對方偷襲啃了一半。
結果萩原人被冰得兩眼汪汪,正好被跟朋友路過的千速不懷好意地拍了下來。
鬆田鬆開手,再次躲過飛速襲來的汽車跟破舊的輪胎。
萩原家裡生意最好的時候。
警校的製服……
等等,那個是什麼。
鬆田的腳步停了下來。
麵前的場景被單獨拎了出來,在某個角落不斷重複著。
……就像是在不斷地重複公開處刑。
屬於警校的宿舍門,雖然夢境經常以上帝視角呈現所發生的事情,但是這裡依舊沒有萩原的存在,隻有小幅度晃動的門似乎可以顯現當時人所在的位置。
悄咪咪地躲在門後麵。
鬆田的臉有些發綠。
門裡麵的人正是自己。
當時的任務過於羞恥,哪怕到現在他依舊清晰地記得當時所發生的事情,並且打算把這件事情徹底埋在心底這輩子都不打算拿出來告訴對方。
偷偷地剪下萩原衣服的第二粒紐扣。
……
再聯想到之後跟zero他們一起畢業拍合照的時候,萩原莫名其妙說的那些話。
鬆田的腦袋沉默地轉回來,裝作沒看到一般目不斜視地繼續往前走,隻是僵硬的步伐依舊暴露了他此刻突然知曉羞恥真相的崩潰心情。
所以…所以當時萩原早就知道塞他口袋紐扣的人是他?!
後麵的那些話都是在演吧??
還特意問他“會認為這是誰塞的”。
既然當時對方就已經對他抱有…某種心思,當時絕對是誤會了,在試探他吧?
這種行為不誤會不可能吧?
鬆田的腳步默默加快。
雖然說…現在確實已經跟萩在一起了……
……
垃圾係統,垃圾任務。
鬆田陣平麵無表情地在心裡狠狠罵了一句。
直到周圍的光線與場景越來越與現實接近,聲音也開始變得與日常無二般。
隻是越接近中心,屬於“回憶”的內容便越來越完整,並不再像是被單獨拎出來的零散回憶,但與此同時,環境也逐漸變得詭異陰暗,空間隱隱有些扭曲,上方屬於天空的位置染上了一絲血紅,哪怕不繼續往前,也能感覺到那股壓抑的氛圍。
似乎從某一處的地點開始,與此前無序散落的記憶片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周圍開始完整地展現某一段不知何時才會突然無征兆變幻的混亂回憶場景。
[你要做什麼?]
[給小陣平報仇。]
清晰卻帶著無機質的聲音響起,鬆田的腳步猛地停了下來。
萩原的聲音。
眼前是他那任務三年也未曾見到的場景。
近乎黑暗的房間或站或坐著兩三個男人,似乎對萩原來說,這段記憶非常清晰又非常模糊,甚至連屋內彌漫著的那股怪異的香氛也完美地回憶模擬了出來。
但是他依舊認出來了,鬆田注視著這一切,拳頭緩緩攥緊,坐在桌子上漫不經心托著下巴的人是那個山本久,桌上擺著已經空了的藥劑瓶,另兩個站在萩原麵前擺弄著各種儀器的男人則穿著屬於科研人員的白衣服,雖然萩原的記憶隻局限於屋內,無法觀察到房間外麵的場景,但是牆壁上方閃爍著的紅點,似乎是某個監控器正為外麵的某人忠實地傳遞著房間內的情景。
[怎麼報仇?]
[殺了他。]
……
[效忠組織。]
仿佛是突然穿插的命令,夾雜著不斷重複的話語,伴隨著輕微無規律的鈴聲,讓整個回憶開始震動,耳邊傳來帶著痛苦的呻.吟聲,仿佛整個世界要被撕裂一遍,直到劇烈的反應在某一刻突然卡帶,陷入灰白的沉寂。
周而複始。
……
鬆田想要殺人的心情越來越濃。
他從旁邊的牆上隨便掰了一塊石板下來,直直走了過去,在再一次重複的場景中往在場除了自家幼馴染以外的所有人的腦袋上拍了過去。
帶著誘導的話語中斷,一個一個僵硬無聲倒下。
但是跟其他看不到他的人不同,現場唯一還站著的萩原的視線慢慢移到了他的身上。
呆滯迷茫的目光中帶上了一抹期待與驚喜。
兩人對視。
[小陣平,你來救我了嗎?]
鬆田剛想開口回應,但還沒來得及伸手把人拉走,整個場景倏然崩潰。
鬆田愣愣地看著自己剛伸出的手,臉色緩緩變得冰冷。
摩天輪緩緩轉動著。
[鬆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