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西方二聖的……嗯,慈悲相助,商音再也不用操心殷商百姓的糧食問題,正巧多寶也需要靜修以鞏固修為,便索性回壽仙宮裡繼續窩著抱美人。
剛坐下沒多久,原本應該跟在帝辛身邊的白小九像是狐狸尾巴著火一樣跑回來了。
商音正要問,抬眼就看見化作原型的白小九正對著靈鏡恨不得貼上去,狐狸爪子在腦袋上扒拉,等腦袋檢查完了又撈著狐狸尾巴順毛,一臉的欲哭無淚。
商音神識一掃,沉默了。
白小九蔫巴巴地拖著狐狸尾巴走過來,在商音身邊盤成一個自閉的狐狸毛團。
商音忍了又忍,沒忍住,好奇:“你……你一個帝王寵後,有什麼需要操心的,至於思慮過度禿成這樣?”
白小九的狐狸爪子在地毯上用力一抓,忿忿齜牙:“這是那帝辛給我薅禿的!”
呃。
商音努力崩緊唇角,抬手撫上腦袋毛明顯薄了一片的狐狸腦袋,生機之力覆過,白小九隻覺得腦袋刺拉拉地發癢,爪子一按,連忙開始照鏡子。
原本的禿頂狐狸又變成了毛亮順滑的油光水滑美狐狸。
商音戳著白小九的腦袋,笑吟吟道:“你可不是讓帝辛這麼占便宜的性格,說罷,又被騙什麼了?”
“什麼叫我又被騙……”白小九傲嬌哼唧,“我每天聽他們算計來算計去,布局這個布局那個,還、還挺厲害的。”
“人族如此弱小,尚且能通過心智手段算計修士聖人。類比我青丘狐族在洪荒之中,不也是如此嗎?”
“我來都來了,就想學一點什麼回去……萬一就有用呢。”
白小九的想法很好,期盼也不錯,計劃也更是周全。
“我就去主動找帝辛,想請他教我。”
商音了然,帝辛因為人王氣運太盛,所以從來獸類不近的事她聽鴻鈞說過。
“所以你就乖乖讓他擼毛?”
白小九悶悶點頭:“他壓力好像挺大的,晚上回去寢殿還在挑燈看政,能抽出時間來教我,我付出點什麼也應該。”
“禿就禿一些,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我努努力修煉,把毛毛再長回來。”
反正他也不怎麼用原型示人,至於帝辛看到一隻禿頂狐狸是什麼感覺白小九才懶得管。
白小九被商音揉得癱軟在地毯上,流成了一攤狐狸餅。
“我就是沒想到,人族的那些東西學起來會那麼麻煩!那麼多竹簡,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們的壽命那麼短,每日還要睡覺,究竟是哪裡來的時間去搞那些?!”
厭學情緒達到巔峰的白小九把狐狸腦袋埋進爪心,悶悶出聲:“尊者,人族真的是好可怕一種族……”
商音一想就知道,卷中之卷的人王怕是將教導白小九當做了閒暇消遣,畢竟教一隻狐狸讀書,應該也算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不過白小□□這些的確是好事,也是帝辛有心,知道白小九
其實是需要這些的。
為君之道,隻有帝王君主才能教導,白小九要的不是自己的強大,而是族群的強大,這種資本,也的確隻有帝辛能給白小九。
好在白小九雖然哼哼唧唧了好一陣,但等到帝辛每日的授課時辰到了後,還是化作女身,乖乖去帝辛的寢殿上課。
隻不過今天,他將會在帝辛的桌案之上看到一張不該出現的洪荒各族勢力分布圖。
天知道白小九在看到那東西時,渾身的狐狸毛都豎起來了。
打死都想不到這東西的出現,全靠他每天晚上打著哈欠給帝辛講的睡前故事。
白小九走後,商音久久沒等到鴻鈞從內殿出來,便掀簾走進去。
沒走兩步,就看到床榻間的錦被中央,窩著一隻翅膀上藏了黑白兩綹毛毛的紅色鳥團子。
商音許久不見鴻鈞這個樣子,當即走過去將小紅啾包在手心搓了又搓。
鴻鈞啾睜開眼看她。
商音被看得莫名其妙。
鴻鈞啾動了動翅膀尖尖。
商音突然心領神會:“狐狸毛哪裡有小鳥可愛?軟軟的小小的,我最喜歡了。”
鴻鈞啾用小鳥嘴輕啄了幾下商音的手指,而後身形靈光一閃,化作人形,轉而將商音抱在懷裡。
商音微眯起眼:想好了??_[(”
鴻鈞輕應了一聲。
“阿音可願陪我出去走走?”
“嗯?”
“去看看人間。”
……
比之西岐,亦或是其他諸侯領地,朝歌作為殷商國都,其實是很熱鬨的城池。
百姓的訴求並沒有那麼高,也沒有貴族們那麼大的野望。
他們隻想要一家人活下去,便是最愉悅最有盼頭的事。
有糧食,無禍端,就足以讓他們的臉上笑容燦爛。
商音和鴻鈞降下地麵,掐指在周身籠罩了結界,以免有凡人意外衝撞沾染了因果。
他們握著彼此的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隨步而行。
“人族出世後,我曾無數次推演人族氣運,從人王到人臣,甚至隻是最不起眼的凡夫俗子,他們的因果命運也都充滿未知。”
鴻鈞望向忙忙碌碌奔赴未知的世人,嗓音溫潤而清雅。
“凡人一生不過幾十年,轉瞬即逝,卻擁有這天地間最為糾纏複雜的因果。”
“功德盤桓,業力加身,為善者行惡,為惡者又存善念。”
“人之一族,是我所遇到的,最難推算未來的存在。”
商音身邊跑過一個小女孩,她手指一點,令女孩籃中蔫蔫的鮮花重新賦予生機。
原本麵上難過的女孩驚喜地捧著手中花籃,當即便要跪下。
雖然不知道是哪位好心的仙人,但是這一籃被賜福過的鮮花,若是賣給貴族夫人小姐,可以換來不少糧食!
阿娘就有救了!
商音阻止了女孩跪拜的動作,輕拍
了拍女孩的腦袋,留下一點生機。
目送女孩雀躍的背影遠去??[,商音微笑道:“人族沒有移山填海的本事,亦無改天換地的目光與野望。可也正因為如此,人族擁有無限的可能。”
極小的轉變,就可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從而牽連出一係列的改變。
讓再多的推演都瞬間功虧一簣。
“說苦難,當在人族,說樂趣,卻也落在人族。”
說實話,商音其實很喜歡人族。
不僅僅因為當年她點撥相助女媧造人,結下因果,也因為人族的特殊與有趣。
“即使帝辛敗了,將來也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帝辛’,人族既能生出一根反骨,便會有無數次覺醒。”
商音抬手,微微遮擋住天空投下的陽光,眯著眼,表情愜意,唇角含笑。
“祂當初引導女媧造人,想要一個沒有力量、能被祂握在手中的氣運之族時,可想到會有這一天?”
陽光籠罩下,街角的杏花顯得越發嬌嫩,柳色芬芳。
他們的耳邊掠過周圍凡人的竊竊私語,或開懷,或憂愁,一切都顯得那麼平凡而渺小。
“當年羅睺在須彌山落魔,我與紫霄宮傳道,最終是我壓了羅睺一頭,天地尊道為正統。”
鴻鈞忽而說起當年凶獸量劫時期道魔相爭之事。
商音朝鴻鈞看了一眼,輕“嗯”了一聲。
“當初,鴻蒙意識認同道為有利天地的正統,忌憚羅睺心魔傳播之速,但也還是承認了洪荒當有魔途。”
商音的腳步一頓,她是很少能跟得上鴻鈞想法的人,立刻便想到五弦琵琶在魔運上一直無法凝聚,訝然回應:“道與魔……竟是不可單立,不得獨存?”
鴻鈞抬手,卷了一縷商音的碎發彆在她耳後,溫雅輕笑:“阿音應當最是明白不過。”
道為極致,便是紫霄宮的鴻鈞道祖。
滅情絕欲,對世間萬物不再有任何的顧忌,隻遵從意願對錯行事。
三屍斬去的本就是魂魄中的執念,善念,惡念、本我,皆不過是欲|望的化身。
而欲|望,是魔。
“道為克製,魔為放縱,一張一弛,相生相克。”
鴻鈞的聲音很輕,幾乎淹沒在紅塵人間的喧鬨裡。
“方為平衡。”
商音幾次凝聚魔弦而未果,不是因為她的能力不夠,也並非機緣未至,而是五弦琵琶乃須彌天氣運所凝,與須彌天一體。
自然能夠感覺到若魔入須彌天,無所顧忌之下,必定血氣彌漫,生靈受苦。
所以才會在商音凝弦之時百般抗拒。
須彌天已經不是當初商音握在手中的洞天了,而是一方已經開始生出冥冥意識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