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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商音終於從酒醉中醒來,抬手揉著迷朦混沌了一個多月的腦袋,隨手一摸自己縮水了好大一圈的袖裡乾坤,猛然清醒。
商音僵著一張臉清點自己的小金庫,一顆心都在滴血。
美色在前,又因鴻鈞轉世之事心中鬱結煩憂,商音索性放縱自己,大醉一場。
商音喝上了頭,後半程覺得凡間酒釀太過軟綿,截教弟子獻上的靈釀也不夠味,直接拿了須彌天裡靈藥釀的酒出來。
這一喝,雖然大部分都進了商音的肚子,但就算是一杯,其中蘊含的靈力足夠讓截教弟子們昏睡上小幾個月,隻不過醒來之後的好處卻是不少。
但商音心疼啊!
——好你個通天,從前看上去濃眉大眼的,居然這麼算計她!!!
蓬萊島上,接了鴻鈞命令讓門下弟子服侍商音的通天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本來還在嘟囔,掐指一算緣由後,頓時沒聲了。
其實吧,他本意是很好的啊,老師難得發話吩咐什麼,他作為弟子——又和商音有交情,就讓門下小輩好好侍奉商音。
對吧?沒什麼問題吧。
通天心虛地撓撓臉頰。
他怎麼知道商音對美色這麼沒有抵抗力,那些小弟子一笑一送酒,商音就從口袋裡掏東西——真彆說,那豪爽痛快的模樣讓通天看了都一陣心動。
通天身為聖人,都沒商音這種隨手掏靈寶賞出去的魄力和資本。
正想著,靈鏡中的商音抬眸,隔著天地千裡的距離直直看向通天,眼眸含著赤|裸裸的殺氣。
門下弟子占了便宜的通天輕咳一聲,抬手揮散靈鏡,厚臉皮地權當不知。
吃都吃了,沒吐出來的道理。
通天閉上眼,嘴角險些咧到耳朵根。
聖人不知,聖人修煉。
瞪走偷看的通天,商音顫抖著手按住自己的小金庫,深呼吸了幾下,再看周圍醉倒一片的截教小美人們,隻覺得美人鄉瞬間變成了往她口袋裡伸的小鉤子。
想到朝歌之中如今都是截教高階弟子,她身邊還有多寶這個暗自通風報信的尾巴,商音腦瓜子一時間嗡嗡的。
這朝歌是待不下去了,待不下去了!
……能去哪裡呢?
商音蹙眉思考。
這麼多年過去,她是修為有長進,但認路的本事一如既往。
以前洪荒尚且有趣,但現在各個都盯著封神量劫,不想應劫的龜縮修煉,想要撈好處模樣急切……總之就是無趣。
現在想想,如今人世間也沒什麼值得她留心留意的存在了。
除了……
商音愣了一瞬。
除了,鴻鈞。
商音緩緩坐直身體,左右看了看,而後閉上眼,神識籠罩向洪荒大地。
她與鴻鈞元神牽連,如若有心要找,肯定是能找到的。
這個時候的鴻鈞,應當才剛剛轉世,說不定還是個奶娃娃,去看上一看,欺負一下,也很是有趣——嗯?!
商音麵上笑容一僵,神識死死鎖定人群中的青年,滿腔驚訝。
這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鴻鈞的身上怎麼會多出這麼多的因果線,看樣子竟已像是不止輪回了一世?
況且,鴻鈞的二屍就算輪回為人,就算不在人族氣運最盛的朝歌,也該在殷商境內,怎麼會在西岐?
是了,如今西岐並未立王,真算起來,西岐倒也的的確確算得上殷商國土之內。
但西岐這地方……現在可是闡教門人的大本營啊。
商音眯了眯眼。
原本她無意插手鴻鈞的轉世,畢竟她並沒有做好準備,去麵對一個全然不記得她的道侶。
但現在,鴻鈞轉世一事很明顯被動了手腳,她必須要去看上一看了。
不過商音倒是沒準備有什麼深入交流,鴻鈞就算轉世也應當不是蠢人,提醒一下彆被人暗算了就是。
商音下了決定,動身前還不忘給多寶身上留下一道神識印記,以免西方那兩個不消停的趁虛而入。
然後,在一眾截教弟子還在醉酒之時,商音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幾天後,心裡惦記著心愛坐騎的聞仲忍不住回府,就看到一府醉醺醺的截教同門,以及……不知道吃了什麼,硬生生胖成球的墨麒麟。
看著巴巴上來蹭手背的墨麒麟球,聞仲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也不知道殷商發兵西岐之時,府內諸位可否醒來。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那威風凜凜的墨麒麟,能變回去嗎?
聞仲想了又想,著實不能接受自己騎著這樣的麒麟球……外出征戰。
聞仲狠下心收回手,吩咐墨麒麟在家好好修煉,消化體內靈力。
而後轉身,步伐堅定地朝著朝歌城中最好的馬商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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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商音來到了西岐。
殷商雖有截教弟子相助,但截教弟子多有聞仲鎮壓,且殷商氣運旺盛,道行強悍的跟在聞太師身側,弱些的截教弟子在朝歌實覺壓力過大,紛紛請求四散各處,為殷商鎮守城池。
也因此,殷商百姓雖隻有能人異士入商,但平日並沒有什麼接觸,隻大概知道多了一些將軍和先生,實際對百姓的日子並沒有什麼改變。
——還不如多花功夫在來年的新種子和朝歌即將招生的學堂上!
與帝辛這般刻意弱化截教弟子的行為不同,西岐卻是因為闡教弟子的到來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餓了有仙人送糧,冷了有仙人供暖,病了有仙人醫治……
很快,西岐便傳出乃受天眷顧之福地的傳聞。
隻是仙人能幫西岐多少,又能幫多久,就全看救苦救難的闡教仙人如何為之了。
救人容易,救
人不救到底,可就不是功德而是怨憎了。
可仙人饋贈,分毫都是雨露,等到某一天仙人拍拍屁股回了天上,他們西岐的百姓又該如何?
西岐之中不是沒人看透這一切,隻是人言微輕,根本動搖不了西岐貴族們對神仙的感恩戴德。
跟隨在伯邑考身邊,出身小族但聰穎好學的伊弦便是其中之一。
而就在身邊人都在勸說伯邑考不要去殷商,去了就回不來時,唯有年紀輕輕的伊弦說出了商王定然不會動手的猜測。
當然,沒人在意一個年輕又勢弱的小子。
伊弦隻覺得西岐看似日光正盛,實則一群蠢貨!
這天,他避開同僚出門散步,沒走多遠,便聽到頭頂傳來一道聲音。
伊弦抬頭看去,就見樹枝之上側坐著一女子。
那女子抬手輕撫樹乾,烏發如雲,笑吟吟地朝著他看過來。
隻一瞬,因為拒絕娶親而同家中長輩僵持至今的伊弦隻覺得心如擂鼓,溫暖的洪流衝刷上他的全身,令他僵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明明是初見,卻熟悉到魂魄震顫。
一時間,諸多似是而非的模糊畫麵自他腦海之中劃過。
這一幕,好似在許多許多許多年前也發生過,明明該陌生,卻又熟悉到讓他的心全然揪起,滿心滿眼隻剩下她。
他張了張口,朝著女子拱手一禮,想要說些什麼,卻脫口而出:“……敢問姬可有婚配?”
麵對轉世後的鴻鈞,收斂靈力化作凡人的商音正要說什麼,就因為對方這麼直直打過來的一句話愣住,半晌沒反應過來。
但在閃神之後,商音心中一動,饒有興趣地微笑著,坐在柳樹稍,垂眸看向滿臉赧然色,眼神卻分外灼熱的青年郎:若我不曾婚配,郎君可要娶我??[(”
就在對方眼睛一亮,正要回答之際,商音輕歎道:
“我並非貴族氏族,更無親緣在世,良田在畝。”
女子的聲音婉轉嫵媚,眸如春水,蕩開片片漣漪。
“若是如此,郎君可還堅持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