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魚的第10天(1 / 2)

“狌狌?小狌狌~”

商音的聲音順著桂花的香氣悠悠飄出,直直往旁邊撅著屁|股乾活的狌狌耳朵裡麵鑽。

狌狌除了兩個白白的耳朵尖,其他地方都是金燦燦的毛毛,和落了滿地的桂花極其完美地融為一體。

這應當也是狌狌最初選擇這片桂花林的原因之一。

被使喚了好幾天的狌狌暗自捏拳,崩潰了一下,但還是屈服於商音的淫威,耷拉著尾巴走到商音所在的桂花樹下,懨懨問:“……又要乾嘛?”

商音靠坐在桂樹枝丫邊,眨了眨眼:“餓不餓?”

不遠處,坐在樹下打坐的鴻鈞眼睫一動,不用睜眼都能想到那狌狌背在身後捏緊的拳頭。

狌狌深呼吸了一口氣,甕聲甕氣道:“餓了!尊者要把祝餘草給我嗎?”

“那不行。”商音理所當然,“說好了你為我們搭一座屋子,我給你祝餘草,現在屋子的影子都沒見到呢。”

狌狌從來都覺得雖然自己修為不濟,但腦袋卻是一等一的聰明,但——

它咬牙道:“尊者隻說要‘屋子’,可這‘屋子’是什麼樣子尊者總要告訴我吧?”

商音尾調微揚:“嗯?狌狌不是都很聰明的嘛?”

到底是年紀小,要不是修為境界太過懸殊,那狌狌多少要跳起來和沒事找事的商音乾一架。

但祝餘草……

它找了幾十年才找到的祝餘草。

就這麼一顆的祝餘草。

狌狌硬是忍了,揚起腦袋,用水汪汪的圓眼睛看向商音,眼睛裡滿是委屈和可憐:“狌狌再聰明,也沒有尊者見多識廣,尊者怎麼能這樣欺負狌狌呢?”

狌狌雖性情頑劣,模樣卻著實可愛。

商音被狌狌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結結實實地震懵住,半天沒說出話來。

驀地,一聲輕笑傳來。

商音抬眼瞪向鴻鈞。

就見鴻鈞手中掐訣,一副十分專注的打坐調息模樣。

樹下的狌狌見狀,身後的長尾巴卻竊喜地甩卷出一個圈。

商音跳下樹,抬手搓了一頓未成年的小狌狌,看到狌狌開口想罵卻硬是憋回去的模樣,隻覺得突然神清氣爽。

“說說看,周圍還有什麼其他好玩的地方?”商音問道。

成年的狌狌尚且有幾分能預知未來的本事,但麵前的小狌狌怕是除了走得快些,沒有旁的本事。

那些它之前帶來的金啊玉的,應該也不會在太遠太危險的地方。

狌狌敢怒不敢言,悶悶道:“沿著山穀這條河往上走是蛇穀,玉就在那邊的河底下。那邊還有很多奇怪的樹,直上直下的,很難爬,所以被蛇追了也沒地方躲。”

“赤金和白金都在杻陽山,但那邊是鹿蜀的領地。”狌狌說著,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肚子,皺著一張臉,“那些鹿蜀可凶了。”

商音揶揄道:“被揍過?”

狌狌輕哼一聲,頗有些不服氣。

商音捏捏狌狌的小耳朵:“行,你在這乖乖乾活,我出去找點吃的。”

吃的?

狌狌一臉的匪夷所思。

不是,你是真餓啊?

但狌狌什麼都不敢說,怕問了之後商音轉頭就拿出祝餘草吃了填肚子。

於是隻能蹲在桂花樹下,呆呆目送商音和鴻鈞離開。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路上,眨眼便行出數十裡。

鴻鈞道:“洪荒之中活不下來的幼崽不少。”

商音當然不是出來找什麼吃的,她也知道鴻鈞的意思:“那株桂樹將自己領悟的道分享於我,狌狌又因為祝餘草而對桂樹有恩,因果循環,我提點幾分也不是什麼難事。”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的確本不是什麼大事,但……

鴻鈞開口:“獸類性命短暫,莫要長情。”

商音回身看鴻鈞,一點點後退著走路,笑問他:“原來鴻鈞道友覺得我是個長情的人呀?”

鴻鈞抬手撥開一旁伸出來的樹枝,慢聲應答:“嗯。”

商音背在身後的手指摩挲一瞬,自心底湧出一股無法形容的彆扭。

說話間也多了幾分生硬:“那你可錯了,我啊,隻要是美人都喜歡,像是狌狌這樣可愛的小家夥,逗一逗也不是不可以,轉眼就忘了。”

本來依照鴻鈞的性子,這個時候大概隻會應一聲便說其他。

但此時鴻鈞看著商音的背影,卻不想那麼“體貼”了:“那你為何要教導狌狌收斂脾性?”

“那是逗它玩啊,它生氣的時候尾巴一顫一顫的,你不覺得特彆可愛?”

商音的腳步加快了兩分。

“教它建屋子?”不論商音的速度多快,鴻鈞總是不疾不徐跟在她身後。

商音嘴硬:“那屋子才不是給它的,是我要住的!”

鴻鈞唇角勾起。

一個在須彌天都沒有屋子的人,隻是在這片桂樹林停留一段時日,卻需要這樣一座屋子了?

那狌狌脫離族群,無親緣大能庇護,就算得了祝餘草,也仍舊要躲躲藏藏到成年。

桂樹經點播生出靈智後,在不少妖族眼中也將會成為大補之物。

若是商音留了她暫居過的住所,以混沌魔神殘存的氣息,在桂樹修煉小成和狌狌成年之前,震懾心懷不軌的外敵已是足夠。

心軟者長情,清醒者寡情。

商音卻是心軟又清醒,從來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

雖然鴻鈞沒有再開口,但商音卻更是不自在。

“你不是向來一副看破不說破,什麼都知道但就要當個鋸嘴葫蘆麼?”商音隨手接過陣風吹來的草梗,素白的手指翻飛,瞥了眼鴻鈞,小聲嘟囔,“怎麼今天話這麼多。”

鴻鈞收攏手心,卻握不住流轉而過的風,垂目淺笑,難得溫聲道:“大抵總是有些不甘的。”

“不甘?你有什麼可不甘的。”商音哂笑,打趣鴻鈞,“鴻鈞道友想要的東西,不應該是不擇手段捏在手裡?”

“總有不擇手段也得不到的東西。”鴻鈞目光瞥見商音身後的溪流,提醒道,“身後溪流,小心些。”

“哦。”商音應了一聲,但腳尖還是在溪水中輕點著攪動了幾下,笑彎了眉眼。

“商音。”

“嗯?”

“如果有一日,你喜歡上誰,但那個人會給你喜歡的其他一切帶來危險,你會怎樣選?”

商音頓住身形,眸中複雜交織,過了好一陣,才轉身麵對鴻鈞,眸露狐疑,並未正麵回答這個問題:“你……是不是元神上的傷又加重了?奇奇怪怪的。”

鴻鈞已然有些後悔方才自己衝動的詢問,抬眸間唇角的笑意已然收攏,又是三分冷漠色。

商音:“?”

“凶我做什麼。”商音撇嘴,一邊走一邊繼續編她的草梗小鳥。

可在轉回身的那一霎,眉心微蹙,上挑的丹鳳眼中滿是愕然。

鴻鈞剛剛那個問題……

不對,不對,是她想多了。

一定是想多了。

鴻鈞這種冰雕出來的冷漠臉,怎麼可能會有那種心思?

不可能。

雖然理智第一時間否認,但商音還是覺得有些心煩意亂。

兩人結了契,距離這麼近,商音的情緒不穩多少也被鴻鈞察覺。

兩人恰巧在狌狌之前所說的白玉河附近,鴻鈞在河岸邊駐足,張口欲言:“我……”

商音抬手一片樹葉正正貼在鴻鈞唇畔,腳尖一點身形已經落在河對岸。

鴻鈞看向她。

隔著一條河,商音鬆了口氣,但表情仍舊有些不自然,目光遊移片刻,開口:“……先聽我說。”

鴻鈞抬手摘下唇邊的綠葉。

“你看啊,我們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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