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從一班過來的,難怪學得這麼牛逼,難怪之前李越來班上找人能把對方臉和名字對上,原來是真認識。
一堆人擱這討論,結果突然聽到腳步聲,硬生生沒敢轉頭,直到腳步聲走遠了,這才敢略微回頭看一眼。
之前還在辦公室和主任麵對麵坐著說話的人走了,他們看過去的時候,剛好看到對方下樓梯的背影。
頭頂廣播響起通知,通知師生前往大禮堂參加開學典禮。
零食小分隊去了,順帶給周開霽占了個座,看著周圍人越來越多,莫名有些緊張。
他們在替馬上要上台講話的人緊張。
雖然考第一是好事,但就他們所知,對方應該沒有過在這麼多人麵前發言的經驗,或者說在之前已經算是很少和人交流。
學生到齊,開學典禮開始。
這應該是零食小分隊這輩子以來聽得最認真的一個開學典禮。
輪到學生代表發言的時候,穿著校服的人上台,台下逐漸響起嘈雜聲響,大部分人的視線看向了一班的方向,看到了穩坐在位置上的李越。
第一名換人了。
零食小分隊捏了把汗。
結果出乎他們意料的,站在台上的人意外的穩,從吐字到表情,各個方麵的穩。
站在台上的人站如青鬆,掃過台下的視線沒有絲毫波動,和人對上視線也不慌亂避開,有一種已經超出這個年紀的沉穩和自然。
發言結束,在零食小分隊鼓掌前,周圍的掌聲已經響起。
幾個人一邊鼓掌一邊湊近,互相對視一眼。
講得很好,比他們能想象的最好結果還要好出很多。
但總覺得有些奇怪,並非貶義上的奇怪,隻是說不出來的,有一種特彆的感覺,總覺得不像是學生代表發言。
“我懂了。”
李華摩挲下巴,說:“不是學生發言,像領導講話。”
還是實乾派領導那種。
他們的實乾派領導從台上下來了,李華舉手示意地點。
坐到座位上的第一時間,周開霽就被旁邊人胳膊肘支了下,他轉過頭,問:“怎麼?”
李華問他這個寒假在他們不在的時候都背著他們乾了什麼。
周開霽:“嗯?”
大兄弟問他:“你怎麼當著這麼多人說話都不帶怕的。”
周開霽覺得還好。
在除夕那天晚上,他給陳秘書說他也想學著怎麼運作公司。那個叫做原總的會,所以他也想會。
陳秘書給他看了些非保密性的合同和策劃,也帶他去過幾次公司,他看到過陳秘書開會的樣子。
一場決定旗下子公司以及子公司之下的工廠,涉及到上萬個員工和家庭的會議對方都能輕鬆應對,現在隻是一個麵對學校的發言,和前者相比,這個確實算不了什麼,他也沒覺得有緊張的必要。
“那個,那什麼,”李華問,“你什麼時候轉一班去啊?”
迎著旁邊人視線,他淺淺辯解了一下,說:“我們有事去辦公室一趟,剛好聽到了。”
周開霽說:“我拒絕了。”
零食小分隊細品了一下他這句話的意思,之後不可置信一睜眼,大兄弟靠過來,壓低聲音說:“不用給陳哥說嗎,陳哥不會生氣嗎?”
經過這麼長時間,他們已經算是知道陳哥大概是個監護人的身份。作為監護人,就算脾氣再好,知道這人放棄了去最好的班的機會應該都會生氣。
周開霽笑了下:“他不會。”
李華好心提醒說:“你耳朵怎麼有些紅哦。”
周開霽一頓,略微側頭伸手遮住耳尖:“熱。”
沒有聽太清他們的對話,大兄弟探過頭來,問這周五能不能又去他家寫作業。
新的一年,他們已經決心做一個放假第一天就寫完作業的人,其他人房間裡的誘惑太多,最後還是隻有周開霽的房間有那麼絲學習的氣氛。
“可以。”周開霽說,“那天陳哥剛好要下廚。”
幾個人頓時覺得把房間收拾收拾也不是不能學習,迅速選擇去李華家做作業。
——
新的一年開始,光盛的少部分人發現,公司高層又開始悄無聲息變化。
有人被罷免,又有人上台,毫無規律且捉摸不透,但變化得緩慢,整體呈一個平穩的態勢,沒有造成任何波動,隻是有心觀察的人心有戚戚。
誰都能猜到背後是誰的手筆,但誰都猜不到對方這樣做的意圖。
真正想做什麼也隻有本人知道,但沒人能從對方嘴裡套出半個字。
周五,完成工作的時候落地窗外的天色已經近黑,鏡片映著電腦屏幕的幽藍光亮,陳落鬆關了電腦,鏡片上的光亮消失。
今天已經答應周小雞說做頓晚飯,結果事情有些多,比平時晚了些。摘下眼鏡,他披上外套,隨手拿起掛在一邊的圍巾在脖子上纏了兩圈,抬腳離開。
在走出辦公室大門的前一刻,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他一邊打開門,一邊拿出手機低頭看了眼。
是電話,原延打來的。
“……”
聽著電話裡傳來的聲音,陳落鬆關上辦公室門,說:“你現在在哪兒?”
出辦公室,坐電梯下樓,他在大樓正門口站了會兒,一輛紅色跑車從道路儘頭駛來,穿過路口,剛好停在路邊。
車門打開,露出了張熟悉的臉。
陳落鬆上了車。
他上車之後,跑車重新行駛上路。
車窗沒有關緊,風從耳邊呼嘯而過。一邊是不斷響著的風聲,陳落鬆轉過頭,說:“你著急也至少貼著限速開。”
他聲音是一貫的平穩,被風吹淡了些,像是直直往人腦子裡吹,瞬間讓人冷靜了不少。
車速緩慢降下,原延呼出一口氣,說:“好。”
陳落鬆沒再說話,低頭給高中生發消息。
今天大概不能回去了。
原老爺子從樓梯上摔了下來,現在還在醫院,對方女兒剛好出國交流去了,現在隻有身邊這個人能趕去。
但是這個人從來沒有這方麵的經驗,剛好收到通知的時候就在這附近,於是給他打了電話。
既然已經知道,那就必須得走這一趟。
跑車從路麵上駛過,最後到了機場。
飛機起飛,兩個小時不到後落地。
已經有人提前在飛機落地前等著,出了機場後就能坐車直接前往醫院。
看到從機場走出的人多了一個,司機有些驚訝,但沒有多說,下車打開車門。
醫院是原家的醫院,原老爺子在來的時候已經做了全身檢查,身體大致沒事,隻是腿部骨折,受到驚嚇暫時性昏迷,醫生評估再過幾個小時之後需要進行手術。
在他們來之前,管家已經把大部分能處理的事情處理了,但還沒簽手術知情同意書,看到他們來後終於鬆了口氣。
同意書是原延簽的,陳落鬆陪著他完成了之後的手續,之後看著原老爺子被推進手術室。
低頭看了眼時間,他轉頭看向身邊人,說:“手術要幾個小時,你先睡會兒。”
原延沒睡,在手術室門口坐下。
管家原本也在,但是一把年紀了,沒他們撐得住,找了個空病床睡下。
手術很成功,耗時兩個多小時。
看著老爺子出來後被推走,原延站起,結果眼前一陣發黑,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前傾,又在倒下前被人攔住。
陳落鬆塞了顆潤喉糖給對方。
一晚上折騰下來消耗了大量能量又沒能及時補充的原總低血糖,堂堂入住原老爺子隔壁,並灌上了葡萄糖水。
等到他第二天早上再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天光大亮。
等到他趕去原老爺子病房的時候,躺在病床上的人已經醒了,看上去精神不錯,還有空瞪他。管家也在,和護工站在一邊,醫生和護士站在床邊檢查情況,病房的櫃子邊已經擺了一個果籃。
看上去時間已經不早。
四下看了一周,原延問:“陳秘書呢?”
“他上午有會,”原老爺子說,“你還在睡的時候人就走了。”
原延驚訝:“他起這麼早。”
“如果原總說的是昨晚和您一起來的那個先生的話,”站在床邊的護士說,“他應該沒睡。”
原延眼睛一睜。
他當即轉身往門口走,想要去拿自己的手機發消息:“昨天我去接他的時候他才剛下班,肯定還沒吃飯,今天趕回去肯定又來不及……”
“你還想繼續追下去?”
他手已經放在了病房門把手上,躺在病床上的人叫住他,略微加大了聲音,說:“你又不是不明白,誰都留不住他。”
“我知道,”原延轉過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道,“但是我還是沒打算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