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察覺到這次大會不同以往,彌漫著一種奇怪的味道。
最顯著的就是,原本最應該害怕這次大會,也最有可能在這次大會上被罷免的人卻反常地顯得無所畏懼,像是在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掌握到了什麼底牌。
這次股東大會依舊是陳落鬆代為主持,會場很大,原本看著空曠,之後陸陸續續坐滿了人,看著滿滿當當一片。
會議開始的時候都很正常,幾項議程都安穩度過。
進入股東投票表決的環節的時候,表麵的平靜被打破。
有人質疑陳秘書是否有表決的權利,安靜現場逐漸響起交談聲,聲音越來越大,所有人的視線在主位的人和提出質疑的人之間來回移動。
儘管在之前已經隱隱聽人說過,老董事長的兒子已經被找回,但最近,就在股東大會開始之前,這個說法莫名其妙爆發,流傳在所有人之間。
一個老董事長的兒子,完全可以讓局麵兩級反轉。按照老董事長生前遺囑,股權在兒子找回後會儘數歸兒子所屬,而不再為陳秘書所擁有。
意思是坐在主位上的人不再被認為為股東,也不具有投票表決權。
聲音逐漸變大,主位上的人不為所動,瞳孔一絲波動也無,更看不到慌亂,周遭的聲音又小了下去。
“陳秘書具有表決權。”
在會場重新安靜下來時,坐在一邊的律師站起,拿過放在一邊的文件夾,取出一份文件,說:“股份持有人周開霽依法繼承老董事長所具有的股權,並將所具有的的股權委托陳落鬆代持,於6月11日簽署股權代持協議書。”
律師手上拿出了兩份文件。一份為股權代持協議書,一份為基因鑒定結果認定書。兩份文件都合法合規,具有法律效力。
“……六月十一日。”
周圍投來了太多各種複雜的視線,有不屑,有諷刺,像是在嘲諷不自量力,黃麗卻全都全都沒有注意,或者說已經沒有精力去注意。
6月11日,就是她和老董事長兒子見麵的那天。
坐在旁邊的人顧不上她現在的心情,拍了下她的手臂,低聲怒道:“不是說周開霽沒有簽合同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黃麗也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場插曲,有人看熱鬨,有人對著空調出風口吹仍然汗流浹背
。
陳落鬆掃了一眼會場,笑說:“如果沒有其他異議,接下來繼續下一個議程。”
黃麗幾個人毫不意外地被罷免了董事職務,理由充分,證據可靠,超半數股東表決通過。
一場股東大會一波幾折,結束的時候不少人緊張得身上都出了汗,汗水浸濕襯衫,一邊扇風一邊走了。
律師跟著陳落鬆一起回辦公室。
電梯裡隻有他們兩個人,律師提著手裡的公文包,感歎了聲,說:“話說回來,周少爺還真謹慎。”
簽字當天,對方放下筆的時候他還以為對方不想簽字,結果隻是想換支筆簽。對方沒用他給的鋼筆,順帶把身上莫名帶著的筆扔進垃圾桶,最後站起來,去拿了放在辦公桌上的筆。
辦公桌上的筆是旁邊人慣用的筆,在去開會前還用那支筆簽了字。
葉律師說:“他確實很信任你。”
和麵前的人想的一樣,對方確實沒有多看合同,在合同上看到【陳落鬆】三個字的簽名後直接簽字,也不管是什麼合同,沒有任何猶豫。
陳落鬆笑了下:“可能吧。”
“這邊還有幾份文件需要確認,”葉律師問,“陳秘書是現在處理還是過幾天?”
“今天處理了,”陳落鬆說,“我過幾天有事。”
他要帶周小開去見個人,那天應該不會處理工作。
——
股東大會結束後,社會新聞熱點瞬間轉移到了頂級集團繼承人時隔十幾年被找回的事情上。集團推出的發言人承認了繼承人被找回的事實,但關於更多細節沒有做任何披露,媒體也沒能知道繼承人長相,性格,和之前的遭遇。
什麼都一無所知,但這件事是毫無疑問的爆點,完全掩蓋住了董事任免的事情。
簽完字後的這些時間,周開霽一直待在彆墅沒有出去。
之前因為手機卡頓以及每天打工沒有時間,周開霽養成了不常看手機的習慣,即使現在已經換了新手機,也有時間,他還是保持著這個習慣,更多時候都是去陳秘書房間看書,或者看對方帶回來的文件。
他不經常看手機,但李華幾個人看,並且每天進行實時播報,繼承人的事他也是通過他們知道的。
他現在雖然沒有懂太多,但也大概知道這件事需要謹慎一點處理,也終於知道了為什麼陳秘書這幾天回家會比平時晚一些。
管家偶爾會坐在客廳和他一起聊天,在網上的新聞出來後也和他談過。
網上的新聞真真假假,有正麵的,也有負麵的,管家沒有特彆的意思,隻是想告訴他記得信任陳秘書。
周開霽一直很信任陳秘書,從對方毫不猶豫地搬起臟汙的紙箱的時候開始。
他也清楚對方在背後幫他做了什麼。
“我剛過來那幾天,陳哥每天晚上都會來接我放學。”
周開霽低頭削著手裡蘋果,說:“陳哥在校門附近等,司機在車上等。”
但是有
一天,最先到校門接他的是司機,陳秘書在他上車後趕到。()
據說就是那天晚上,學校附近發生了搶劫事件,之後周圍街道開始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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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以為這件事情和他無關,直到抓到烏龜的那天,他看到了電視裡的嫌疑人的臉。
那張臉在他夢裡出現過,是向他討債的人的臉。雖然有些荒誕,但他還是回去了之前住的地方,向附近的人問了。
附近的人告訴他,在搶劫事件發生的當天下午,這個人在周圍轉過,也問過他的消息。
他,準確的說是他曾經的父母,確實欠這個人錢。
他記得陳秘書平時在吃的潤喉糖,那個牌子很特殊,並不常見,但他有一天看到李越在教室門口吃過。
他去問過李越,李越也給出了回答,事情就這麼明晰。
糖是陳秘書給的,人也是陳秘書處理的,但對方從來沒有給他說過,如果不是那個夢和潤喉糖,他應該永遠不會知道這件事。
麵前的人並不是完全一無所知,甚至應該還察覺到了挺多事,管家一愣,之後笑了下。
不愧是老爺的孩子,也不愧是陳秘書帶出來的人。
院子外傳來汽車的聲音的時候,周開霽正好開始把蘋果切塊,聽到聲音後加快了動作。
陳落鬆回來了,回來的第一時間就擁有了一個大掛件。他拍了一下身上的人,說:“我身上都是汗,你這還蹭。”
周小雞說他不怕汗。
在回房間去洗澡之前,陳落鬆吃到了周小雞親手削的蘋果,還削成了兔子的樣子,看著怪好看。
再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原本削蘋果的人已經開始試圖做水果拚盤。
在人旁邊坐下,陳落鬆問:“你過兩天有什麼安排嗎?”
周開霽說沒有。
“那好,”陳落鬆說,“我帶你去見個人。”
兩天之後是周六,早上的時候車輛就從彆墅駛出,駛向機場。
飛機飛向E市,從機場裡走出的時候,一股熱浪撲麵而來。
接他們的人已經在路邊等著,從機場出來後就可以直接上車。
車上有司機,還有原家的管家,在上車的第一時間就和他們打了招呼。
打招呼的時候,管家都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人,之後又很迅速地收回了視線,麵上不顯半分。
原來傳聞中的繼承人長這樣。
網上的新聞很多,大多都在猜測這位繼承人在被找回前日子過得不太好。他們預想中對方應該不會太高,有些偏瘦,或許還有些不善言辭。
但是結果和他們想象中的差彆很大。對方很高,應該跟少爺差不多高,高且帥,衣袖下麵的小臂肌肉線條流暢,人很安靜,但並不謙卑,對上眼睛後不會下意識移開視線,而是點頭打招呼。這與其說是安靜,不如說是沉穩,麵對這種陌生的環境也不會表現出絲毫的不適應。
——好像隱約能看出兩分陳秘書的樣子。
管家
() 笑著看向陳落鬆,笑說:“老爺已經在屋裡等著了,他原本是想一起來的,被我們勸住了。”
他這說的倒是實話。
沒有想到這輩子還真能再看到老朋友的孩子,原老爺子原本是打算一起來的,早見到早了心願,但今天天氣熱,不適合外出,被宅子裡的人一起勸住了。
陳落鬆笑了下。
車輛快速從機場駛向原家宅子。在門前下車,從朱紅大門走進,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假山流水還有充斥視線的綠意。
走過庭院,穿過白牆灰瓦,就到了真正的大門前。屋簷之下,木門打開,杵著拐杖的老人從屋裡走出。
管家喊了聲“老爺”。周開霽跟著陳落鬆一起打招呼。
原老爺子杵著拐杖,精神看上去倒不錯,甚至看著比之前進醫院前還要好,揮手招呼他們快些進屋。
把手上的東西交給幫傭,幾個人一起進了屋。
周開霽原本以為陳秘書這次是來工作,順帶帶上他,後來發現,對方似乎確實是特意帶他來這裡一趟。
沒有談任何關於工作的事,陳秘書就是單純地介紹了他和坐在對麵的被稱作原老爺子的老人,下午的時間大部分都在閒聊中過去。
原老爺子今天下午聊得很暢快。
沒有想到自己還能代替老朋友完成看一眼兒子的願望,他讓人去書房拿了眼鏡戴上,認真地看向今天第一次見麵的人。
不用看基因鑒定書也能看得出這個人就是他那老朋友的種。
他想知道老朋友的孩子在外麵的時候過得怎麼樣,但終究不是喜歡刨根問底的性格,隻問起了回來之後發生的事。
周開霽選擇性回答了。老爺子於是看向坐在一邊端著茶慢慢喝的人,說:“原來接回來這麼久了,陳秘書居然連我都瞞。”
陳落鬆笑了下:“這不是帶人來見你了。”
他們到宅子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天色輕易向晚。
在晚飯之前,原老爺子去了樓上書房一下。
宅子整體偏古典,但一邊突兀地多了個電梯,老爺子就是坐的電梯上下。
從樓上下來的時候,迎著客廳的人的視線,他杵著拐杖走近,說:“原延那小子硬要裝的。”
電梯是他摔了之後裝的,看上去和房子很不搭,但是那小子堅持,最後隻能這樣。
話說完後他終於想起了什麼事,看向安靜坐在陳落鬆身邊的人,說:“原延是我兒子,養這麼久還是不成器,他今天不在,下次介紹給你認識。”
“我在這邊,離你們都遠,到時候你們之間還可以多走動。”
周開霽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垂在一側的手略微收攏,說“好”。
在吃完飯後,原老爺子給了一份見麵禮。
原老爺子送的不是實物,也不是錢,而是遠比錢值的東西。
陳落鬆笑了下,說:“老爺子大方。”
周開霽收下,禮貌道謝。
晚上時候,時間不早,管家安排了住的房間,剛脫離高中生身份不久的人第一時間被帶去房間睡覺。
看著人進了房間,陳落鬆站在門口,拿著手機的手略微抬起,手指曲起,隨意敲了兩下手機屏幕。
晚上睡不著可以發消息,就跟平時那樣。
周開霽瞬間懂了他的意思,嘴角略微上揚。
房間門關上,前高中生睡了,原老爺子杵著拐杖,看向落拓站著的人,說:“去聊聊?”
陳落鬆點頭。
兩個人去了位於二樓的茶室。
雖然是茶室,但已經是大晚上,兩個人最後用茶杯裝溫水,對著喝溫白開。
原老爺子說:“這次我原本準備了兩份見麵禮。”
一份是錢和房產,一份是股份,視情況決定送哪份。
前者是給老友兒子的見麵禮,後者是給老友繼承人的見麵禮。
他這次最後送的是後者。
他喝了口水,說:“陳秘書確實有本事。”
對麵的人依舊帶著慣常的笑,看不出來想法。再喝了口水,原老爺子狀似不經意道:“要是原延那小子也能交到你手上就好了。”
陳落鬆輕叩著桌麵,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