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繼承人已經徹底掌握大權,無論是光盛還是原家。
原家產業重心調整,海外市場不斷擴大,原延一連好幾年都待在國外,直到後來老爺子行動愈加不便,這才又回了國內。
光盛繼承人從陳弟弟成了周董,但比起“周董”,其他人覺得他或許更像之前的陳秘書。
臉上帶笑,毫不退讓,看似溫和的外表下實際冷硬一片。與其說是像,不如說是他在學著對方。
最開始學得笨拙,但隨著時間堆積,學得越來越像,好像真的像對方一樣萬事淡然,堅不可摧。
但他終究不是對方。
周開霽從受保護的人成了其他人依靠的人。
公司的人希望他能帶公司走得更遠,合作夥伴希望他能帶著他們獲得更多的利益,社會希望他能帶領公司做更多有益社會的事。
其他人希望他能成為一個優秀的領導者,一個可靠的夥伴,一個有責任感的社會建設者。
他被委以了太多責任,背上了太多期待。
陳秘書再也沒有回來過,也沒有任何消息。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對他說,隻希望他成為一個好人。
他偶爾還是會做噩夢,還是會習
慣性下樓。
但是那個房間裡已經沒了會安慰他,可以任由他抱的人。高中時候聽到的雨聲,文件翻動的聲音,簽字筆在紙張上滑動的聲音,暖黃的光,溫暖的帶著好聞味道的枕頭和被子,一切都還留在記憶裡,非但沒有減淡,反而越來越清晰。
書架上的書他已經能夠自己看懂,已經不再需要人坐在旁邊,一頁一頁慢慢給他講解。
從此以後,每一頁書,每一步路,都需要他自己去看,自己去走。
從書架上拿書的時候,他找到了夾在裡麵的停在講周朝經濟的書頁之間的銀色領帶夾。
高中的時候,他一直期待著成長,不斷成長,不斷設想著以後。
然後他就來到了一個沒有陳秘書的世界。
——
到了協議的最後期限,任務完成,陳落鬆於是離開了。
任務者不能從任務世界帶出任何東西,所以他把什麼都留下了,包括衣服,書,還有領帶夾。兩手空空來,又兩手空空走。走的那天雖然陰沉,但上午天氣還行,他挑在上午離開了。
提前告知離開需要想一個合理的理由,直接走比想理由要來得輕鬆,所以他選擇不告知,到了時間直接離開。
離開的時候是陰天,再睜眼的時候眼前一片明亮。
房間視野很好,抬起眼就能看到湛藍天空和浮雲,但也隻看了一眼,陳落鬆收回視線。
和之前一樣,他照例寫任務報告,整理資料,之後彙總。
彙總整理好的同時,辦公室門被敲響,他略微轉頭,說了聲進。
進來的是一個高瘦的男人,先是例行祝賀他又一次完美完成任務,之後說:“總局有人來,說是想見陳先生一麵。”
他想了下,又說:“據說是大人物。”
陳落鬆應了聲。
關掉電腦,他去見了從總局來的人。
見麵的地點在備用休息室,平時沒有人會進到這裡,所以很安靜。
一個人已經在裡麵坐著,穿了身黑色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看到他來後起身,視線看了過來,說:“好久不見。”
陳落鬆坐下,同樣笑說:“好久不見。”
桌上已經有兩個水杯,沒有裝咖啡或者其他飲料,是他習慣喝的溫水。
隨手拿起水杯,他問:“過來有什麼事嗎?”
男人說:“隻是過來看看,剛好碰上你工作結束。”
他說完後轉頭看了眼休息室對麵走廊不斷經過的人影,問:“在這裡還習慣嗎?”
“還行。”陳落鬆喝了口水,說,“醫院那邊有沒有消息?”
男人搖頭。
麵上表情不變,陳落鬆繼續喝了口水:“我想也是。”
喝完水,放下手裡水杯,他說:“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男人問去哪。他說:“工作。”
他是行動派,向來身體力行踐行言行一致,說完後就站起,直接打開休息室的門,沒有任何猶豫。
“婚戒。”
在踏出休息室的前一刻,聽到後麵傳來聲音,陳落鬆轉過頭。原本坐著的男人已經站起,深色瞳孔隔著鏡片看向他,鄭重說:“婚戒我還留著。”
隻稍作停頓聽對方說話,在對方說完後,陳落鬆繼續推開休息室大門,笑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