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回答,又不能告知實情,有人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選擇用問題拖延時間,問站在不遠處的人想找的具體是誰。
暗紅色的瞳孔對向他。
一瞬間,關節扭曲,血霧揚起,一個原本站著的人就這麼從地麵上消失了,殘垣斷瓦上滿是血跡。
“被帶走了!”
在那雙滿是寒意的眼睛對上自己之前,剩下的人道:“應該是仙宗的弟子把人帶走了!”
這次說話的人沒有被變成血霧,不遠處的人向著這邊走來,問:“被帶去了哪?”
回答的人隻能如實說“不知”。
回答完的瞬間,他身體傳來扭曲一樣的劇痛。
大雨重新落在荒廢村落上,唯一乾淨的沒有染上血汙的隻有被人穩穩拿在手上的藥包。
——
傷者身上的傷過於重,沒有再繼續追魔,幾個仙宗的弟子在第一時間帶著人往回趕去。
在往回趕的路上,原本半睜著眼睛的人徹底閉上了眼。
回去後有醫師,處理完大片的傷口,醫師伸手診脈,眉頭跟著微弱脈搏一跳一跳。
他眉頭一跳,其他人圍在一邊看著,心臟也跟著一跳。
當晚,被血跡滲透的被單換了一床又一床,直到天亮的時候,房間才消停下來。
藥換過一次又一次,床上的人依舊沒有醒來。
這場大雨沒有停歇的意思,從早到晚依舊不停,天色陰沉著,很難分清白天黑夜。
陳落鬆醒來的時候最先聽到的是窗外的雨聲,之後是從房間外走廊上傳來的走動聲。
一個陌生的地方。
無視了移動時從傷口處傳來的疼痛,他支著床坐起,轉頭看向窗外。
窗戶半開著透氣,借著房間裡的光,能夠看到外麵的部分庭院。
客觀來說很氣派的庭院。看著窗外時,房間門方向傳來動靜,他轉頭便看到了站在門前的人。
是齊明,看著還行,應該是沒受什麼傷。
看到了對方,陳落鬆大概知道這裡是哪了。
“……”
沒想到房間裡的人已經醒來,視線對上的瞬間,齊明背脊僵直了瞬,之後快速走上前。
坐在床上的人穿著身單薄中衣,長發虛掩著的頸側還纏有白色紗布,他拿過架在一邊的外袍,走到床邊後彎下腰幫人披上,隻在收回手
時手臂繃得太緊(),不自覺一傾斜?(),險些碰上披著外袍的人蒼白脖頸。
坐在床上的人略微向前傾,長發順著滑下,避開了觸碰。
他避得太過自然,齊明反倒愣了下,之後有些乾巴地問:“你不太喜歡和人接觸?”
坐在床上的人應了聲,說是。
一瞬間想到了帶著苦澀藥味的單薄懷抱,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齊明隻能又乾巴地道了聲歉,道完歉後又道謝。
他是在為之前晚上的那件事道謝。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連當時的護衛也未反應過來,若不是因為這個人,他應當再也回不到這裡了。
陳落鬆說不用謝。
沒有太多樂於助人的心,他的行動多半是出自自己考量。
這個人是劍尊分魂,一旦死去,分魂消散,劍尊實力必定倒退,從設定上規定的隻能由劍尊封印的大妖也就沒有任何阻攔,引起規則顛倒,導致世界崩潰。
他不會讓這樣的局麵出現。
“這裡是端王府,四周都有仙宗弟子把守,不……不會再出任何意外。”
齊明說著,看向坐在床上的人,一眼掃去後不自覺眨了下眼,結巴了一下。
外袍是水藍色,用的上好的緞料,用銀線繡了祥雲飛鶴,順滑緞麵映著淺色瞳孔,比平日裡還要灼目。
從第一次遇見時他就想到,比起普通棉袍,這個人或許更適合錦繡綢緞。
……隻是沒想到居然這麼合適。
注意到旁邊人的詭異的安靜,陳落鬆問:“怎麼?”
沒忍住咳了一聲,視線不自覺轉向一邊,齊明有些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問:“你當時怎麼知道會有人來?”
雖是為了轉移話題,但這確是他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跳出馬車後他原以為是對方反應快,直到看到對方伸手接住刀時臉上的笑,他終於意識到,這個人已經預料到了那個局麵。
陳落鬆垂下眼,慢慢活動了下手,道:“猜的。”
與其說是猜,不如說是賭。
最先看到那幾個魔的身影的時候,光在人影之後,說明那並不是他們造成的景象,或者更具體地說,按當時那個模樣看,那些人影在躲避光。按照之前注意到的響動和按照光的距離,來看,那些人應該是在被人追,並且馬上就要被追到。
這種緊要關頭沒人會去費功夫做無用的事,隻要有動作,那就必定有原因。
挾持人質就是一個很好的自救方法。
那些人既然費心去抓人質,就證明他們認定追他們的人會被這人質威脅到。聯係種種,不難猜出那些人是京城裡傳言的魔族,追在其後的是和京城皇族和權貴關係緊密的仙宗弟子。也隻有這些弟子會因人質束手束腳,又有抓捕魔族的能力。
他接刀的時候確有一定的賭的成分,結果證明他確實也賭贏了。
以命搏命,賭.博也是搏。
——猜的。
沒想到會得到這個回答,齊明眼睛直直看向坐在床上的人,像是有些沒反應過來。
陳落鬆臉上帶上習慣性的淺笑,笑著一點頭,確定道:“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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