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來搶娘的這件事情對於姚珞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夠從劉思雪口中知道很多事情。哪怕這些事情大多都是鄰裡鄉間發生的,也同樣能夠從物價變換中得到很多信息量。
而其中很重要的一條信息在於潁川糧價並為上升,同時徐夫人,或者說劉思雪小姐還輕飄飄地說出了讓姚珞有些詫異的消息。
“若是阿珞前來為濟南國相爺招攬人才,怕是不好去潁川士族。”
“嗯?此話何解?”
“曹國相上回率兵解潁川黃巾之圍,潁川士族尚有些許膽寒。”
聽到她輕笑一聲,姚珞同樣微微挑眉,眼睛裡多了點無奈:“原來如此,那思雪姐可有什麼小道消息?”
“我有什麼小道消息的,倒是鄰居裡有一家人讀書人娘子與我交好,不知明日阿珞可有空與我探訪一二?”
能夠在寒門培養出徐福這個能文能武的人,姚珞從來都對劉思雪的眼光很是重視。而且和劉思雪一輩的讀書人娘子……
這個年代能夠讀書的人,哪怕是徐福說著他是寒門子弟,家底也可以說算得上殷實。讀書人娘子,潁川人,不是名門士族——
“潁川學風濃厚,有您引薦我自然是樂意。”
腦海裡閃過不少念頭,但最後定在姚珞臉上的隻是一個安定而又普通的笑。看著她似乎已經有所察覺的模樣劉思雪輕輕拍了拍手,重新把話題給拉了回去:“所以你們來是接我去濟南,何日動身?”
“您就這麼急?”
“不是我著急。”
看著姚珞臉上的笑,劉思雪手指劃過自己被褥上的花紋,聲音裡多了點沉重:“而是若再拖下去,路上我擔心會出事。”
“這您就放心吧,過幾日出發,您就懂為什麼了。”
潁川這個地方大族沒有,更多是幾家世家規模都差不多,基本也多以“清流”聞名。要餘縱來看,誰知道這些世家大族背後的所謂清流是什麼。不過他也不會亂說話,與太史慈跟著徐福把潁川好好給逛了一遍才反應過來旁邊沒了他們的軍師。
“姚先生呢?”
“你才發現啊?”
徐福嘴角抽了抽,先是瞪了眼太史慈然後才哀怨開口:“我阿娘說了,要帶著姚先生出去玩,還不許我跟著。”
“元直你習慣就好,我十天半月給我娘寄信,我娘一個月回我一次,大半問我阿珞怎麼樣。”
太史慈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是屬於打不過就加入的類型:“給她多說說阿珞的表現比什麼都好,還會順帶再誇誇我給我捎來兩件衣裳。”
“……”
母愛,當真是深不可測。
“算了算了,不聊這個。走了這麼多路,元直不請我們喝杯茶?”
餘縱立刻打了個圓場,指向旁邊格外熱鬨的茶樓沒忍住想去湊個熱鬨:“一起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茶樓內也算得上是人聲鼎沸,徐福瞥了一眼樓內微微皺眉,隨即輕輕地拉了把太史慈:“我與樓內之人略有糾葛,換一家吧。”
還沒等太史慈問出口,就聽到格外熟悉的刷拉一聲。抬眼看到個邁著四方步朝他們走來還大大咧咧晃著扇子的男人時餘縱皺了皺眉,看著他手裡那扇子再對比了下自家軍師的模樣,實在是沒忍住有些嫌棄。
怎麼說的,哦對,用自家軍師的話來說,膩,忒油膩。
“喲,這不是徐元直嘛?你居然還有臉能回來呢?”
不僅油膩,還是個公鴨嗓。再看這人小眼睛蒜頭鼻的模樣,太史慈看了眼相貌周正、在濟南軍訓了那麼半年整個人更挺拔似乎還長高了點的徐福,不知為何臉上流露出了些許同情。
徐元直以前就都跟這些人交流的?真可憐,怪不得來了濟南之後都不想回潁川了。
“那邊那個,你什麼表情呢?”
“嗯?在說我?”
太史慈身高這段時間已經破了八尺,劍眉星目的模樣早在進茶樓時就被人暗暗打量。如今再看著他略有些迷茫、卻還是首先行禮的的樣子微微點頭,眼神中傳遞著各種消息。而餘縱相貌雖然比不上太史慈,但是堅毅之色以及這段時間練出來的精氣神早就反饋在了他的眸中,一雙眼睛顯得格外有神。
“哦謔,還帶回來了兩個……”
“在下東萊太史慈,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太史慈將徐福扒拉到自己身後,臉上的笑容透著三份乖巧五分疏離:“元直是我好友,不知您找他有何貴乾?”
“嗯?自然是他上回和我文比輸了不說,還想打人,大夥兒都看在眼裡呢。現在回來,還真有臉了?”
公鴨嗓嘎嘎地叫著,旁邊起哄之人也有兩三個,一時之間聽著像是整個茶樓都發出了嬉笑。然而徐福卻依舊表情不變,甚至於還很隨意地抬了抬手:“的確如此,子義見笑了。那時我學文不精,便起了遊學的念頭。”
“那現在你敢回來,就是說明你有所精進了?”
看著對麵又刷拉一下合上扇子,餘縱腦海裡想著姚珞的模樣姿態再看看眼前這個人,隻覺得辣眼睛。徐福聽到這句話似乎愣了愣,隨即又勾起嘴角笑了起來:“倒也並沒有多大精進,隻不過稍稍明白了些世間道理罷了。”
人在世上難免有意氣之爭,意氣之爭也是有好有壞。在軍營裡互相幫扶、互相趕超是爭,但在這裡死扣著一句經文硬是要讓對方讚同自己的想法,未免有些過於浪費時間。
“等等,你既然來了,那麼我們就再辯一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