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差不多了,主要還是我先入為主,讓文若覺得這些事情我做出來理所當然。”
當初去潁川時姚珞和太史慈都給荀爽遞去了鄭玄的令牌,荀家自然是知道他們都是鄭玄弟子。既然是鄭玄弟子,那麼繼承他想要“教化天下”的理想自然是再正常不過。
所以姚珞並不害怕荀彧會因為自己普及教育而會有什麼警惕心,甚至於他可能還會覺得她做得挺好,確實不愧是鄭玄老爺子的弟子。
“你可真是想的周到,幾年前就算到今天了?”
郭嘉低笑了一聲,不過很快也點了頭:“荀文若確實不錯,一開始就腳踏實地在乾活,之後也從來沒念叨什麼,還同意妻子繼續去幫榮娘子做事,我覺得沒啥問題。”
看著姚珞郭嘉兩個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模樣戲誌才有些好笑,但還是伸手拿著竹簡在兩個人頭上敲了一下,看他們抱著腦袋裝痛都一模一樣的異父異母親兄妹表情冷哼:“看到奏報了麼?”
“看了看了,天都要凍下來,黑衫軍還打什麼東郡啊?他們又沒咱們濟南做的新棉衣,若是不去臨近城中村中打劫,凍都得凍死兩成人。”
郭嘉沒忍住抱怨了幾句,伸手拿起戲誌才遞過來的消息看了片刻,眉毛愈加皺起:“我怎麼覺得魏郡還好,倒是東郡要頂不住了?”
“王肱其人雖為將領守一城尚可,若為太守,怕是有些不及。”
聽著這邊在討論,荀彧也從外麵走了進來,在看到幾個人身後掛著的一張輿圖愣在那裡,良久才轉頭平複好心情慢慢說了下去:“不過現在東郡情況確實有些危急,但也並無什麼出兵理由,可以靜待旁觀。”
“出兵理由啊,可惜了,若是橋瑁還在倒是會有理由。”
聽著姚珞低聲的歎息荀彧有些不解,郭嘉和戲誌才倒是都明白她的意思,齊齊也歎了口氣:“文若你或許還不知道吧?英存的老師是前朝司徒橋玄橋公祖。”
橋玄?等等,那麼那塊令牌……
“以前被老師帶著,在老爺子家住了幾年。臨走前老爺子給我塞了這個,說是當餞彆禮。”
姚珞貌似隨意地擺了擺手,荀彧也明白過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橋瑁為橋家族子,確實有理可行。隻是……”
隻是橋瑁已經被劉岱殺了,而自家某位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師兄的人,恰好是跟著劉岱。
姚珞伸手輕輕地晃動著杯中茶葉,眼神卻沒有任何波動。她當然不會因為這些小節彆扭,隻是她在想,當年平和的那幢小屋怕是不將存在了。
畢竟東郡現在戰火紛飛,也不知道那裡現在到底怎麼樣。
在外麵稍稍聽了一會兒確認四個人相處和諧,曹操才帶著曹榮曹昂兄妹倆緩步走進來,坐下後少許寒暄了兩句就對戲誌才伸出手:“誌才辛苦,今年秋收報告可好了?”
“都已經寫好了,在這裡,主公請看。”
戲誌才先給曹操遞上了報告,隨即才慢慢開口:“今年比去年稍稍有些減產,一方麵是去年濟南本就已經是開墾到了極致,另外一方麵土地肥力也稍顯不足,明年按照英存所言輪耕估計會好上不少。”
“嗯,英存的法子一向不錯。對了,收下來那些麥稈、枝葉什麼的可有去堆肥?”
“有,堆肥以村落起,多是以村中老者裡正所查,另外有相國府上小吏前往探查,不會有誤。”
聽著兩個人的一問一答,姚珞深深地感覺到科技的力量。要可以的話她可真想用個ppt,把這些全部和報告一樣弄出來,免得自己還要再手抄好幾份,簡直累人。
曹操也不知道姚珞在想什麼,關係完秋收後想了想,先轉向了過幾日就要及笄的曹榮:“阿榮,援營情況如何?”
“稟報主公,援營已新授衣物五千餘送於舊編陳留軍。濟南軍近日通過選拔新增衝鋒營,經過推舉與選拔為樂進所領。新製棉衣也已經人手一件,全部發放完全了。”
曹榮也同樣給了一份報告,重新坐下時瞥了眼姚珞,看她臉上多了點笑又挪了挪,背上挺得更直:“另外按照華師所言,九月大考中新增醫護營十五人,男三女十二,成績皆優。如今已前往各縣鎮義診,由華師帶隊,主公可放心。”
“啊對,順帶一提咱們這次的新兵基本都是陳留軍的,文若你批的那些狗爬……咳,大多都由此而來。”
郭嘉沒忍住插了一句嘴,看到曹榮惡狠狠看向他也不生氣,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姚珞:“你覺得這批陳留軍怎麼樣?”
“你問文若彆來問我,那批人他帶的。”
姚珞才懶得理郭嘉這種小心眼,哼了一聲後開口:“滎陽一戰後濟南軍有損三千七百六十二人,撫恤金皆已到位,另外有因傷退役就有四百三,多數轉入濟南府小吏、軍中文職、或者入教營為教官。全數整合完畢,在這裡。還有就是東家,元讓托我給您請個假。”
“啊?請什麼假?”
“阿楙那……那孩子去調戲茶攤中唱彈詞的趙姑娘,趙姑娘是咱們樂營裡的人,領著濟南軍軍籍也無法對他做什麼,隻能忍著。”
姚珞臉上有著笑,但是笑意卻不達眼底,聲音似乎還歡快了幾分:“元讓說要去抓個現行,抓到就往死裡揍。妙才也跟著去了,說雙管齊下效果更佳,舍不得扔軍裡就是這下場,已經拉上了元直準備再添一把火。”
聽著姚珞這簡單利落的回複讓原本喝著茶的戲誌才放下杯子,表情都冷漠不少。郭嘉在旁邊笑得幸災樂禍,曹榮皺起了眉頭瞥了眼自家父親,卻看到他似乎也在思考決定著什麼。
嗯?嗯!!
看到曹榮那眼睛發亮的樣子荀彧仿佛也明白了什麼沒有加入其中,隻是坐在旁邊含笑旁聽。濟南和旁地不同,也或許是因為姚珞出手,幾乎將所有濟南軍中士卒都能認字的緣故,並不會出現什麼將相不和。或許還正相反,每個人都有著足夠的參與度,在人少的情況下可以隨時交替更換也不用擔憂會出事。隻不過……
若是等人多了,怕是這樣操作會出事。
看著所有人都有著完善的數據以及幾乎最後落實到每個人身上,荀彧也沒有說什麼,同樣把自己的奏報遞了過去。曹操看著上麵的內容倒也來了興致,他習慣了自家人的這些東西再看看荀彧的倒也有意思,尤其看他更注重整體而非個人時更明白兩者互相彌補反倒是更加不錯的想法。
“冬天快到了也要注意保暖,文若家中可有炭?彆推拒,回頭給你送點到府上。過兩日寒潮來了,得多加點衣服。”
曹操看完所有人的奏報心裡也有了數,寒暄了兩三句立刻回去換了一身衣服,出門就看到姚珞與戲誌才郭嘉三個人拉著荀彧同樣鬼鬼祟祟一路規避,小跑著扒著牆把臉湊過去看夏侯兄弟守株待到夏侯楙這隻兔崽子,當街開始實施“武打型家庭教育”。
“你們說啊,今天阿毛會不會被揍死當場?”
“難說,他這性子不來軍裡,怕是都扭不過來。”
雖然知道是夏侯楙,但每次聽著姚珞喊他大夥總覺得她說的此“毛”非彼“楙”。郭嘉扒著牆還因為長得好被旁邊看熱鬨的老百姓們遞了凳子投喂了糕點,坐下和個鬆鼠一樣把糕點往嘴巴裡塞:“而且我現在很好奇啊。”
“好奇什麼?”
“元直,居然殺上去了。”
“……”
“……”
“哦豁!”
姚珞與戲誌才兩個人同時“哦豁”了一下,臉上揚起了一模一樣八卦而刺激的笑容。不明所以的荀彧還不習慣這種特彆的對待,彆扭坐下後看到旁邊還有大爺倒茶嘖嘖讚歎更是不自在:“這有什麼不對麼?”
“這位先生便是文若先生吧,誰都知道元直隊長一向脾氣爆,也因為脾氣爆所以他不常出來怕惹亂子回軍受處分。但是這回……”
“那姑娘是誰啊?”
“還能有誰,趙姑娘咯。文若你是不知道,滎陽打完之後咱們回來,原本元直是要去找華醫師看頭暈的,結果被餘子越坑了一把,吐了人趙姑娘一身。”
荀彧立刻恍然大悟,雖然他一向是端方君子,但是聽到這種消息也是難免想笑:“如此看來英雄佳人自有緣起,實是良配。”
“我就說文若肯定懂!哎呀呀,大夥還在等元直什麼時候去提親呢,人娘親都已經和對方‘偶遇’好幾回見麵就差定下了。嘖嘖,阿毛這回,怕是徹底栽咯。”
郭嘉看著裡麵的揍人已經到了尾聲就立刻站起來,推著姚珞快走:“快點快點,看完戲就跑,咱們不能被抓住。”
“不過你們有聽聞一件事情麼?”
“嗯?什麼?”
“東家有意讓榮娘子及笄後與夏侯家定親。”
姚珞這句話說完所有人都看向被揍了個半死還大聲喊著“誒喲”的少年,看著他那張臉上塗著的粉底已經被汗水衝得一道一道還明顯沒覺得自己有錯、甚至於死死盯著徐福的表情,戲誌才輕笑一聲垂下目光,聲音裡多了點冷意:“現在不會了。”
曹榮統領援營一年各項工作都做的格外出色,她已經生出翅膀,彆人再也難得。哪怕曹榮真的要嫁,也是與她一起騰飛之人,而非夏侯楙。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
姚珞看著與彈著三弦的趙姑娘對視後臉通紅的徐福、還有對麵街角落同樣扒著牆看八卦的曹操與曹昂甚至還帶上了個曹丕,她瞥了眼戲誌才後表情裡多了點深沉:“發現沒有,我們之中又多了個叛徒!”
“……”
“……”
“啊?”
單身三人組默默地看向他們之中唯一一個娶了老婆的荀彧,看著他從原本的發愣變得自若,眼神溫柔話語裡也有著掩蓋不住的笑:“的確,家中妻子可愛活潑,彧甚喜。”
嗬,有老婆是吧?女兒都八歲了是吧?
他們三個不僅沒有,郭嘉沒到二十不算,姚珞與戲誌才還得每年交單身稅。
這是什麼人生疾苦?
不過再疾苦也疾苦不過東郡,過了一個寒冷的冬天後黑山軍逼近東郡。王肱再也抵擋不住,東郡徹底告急。
身為濟南相的曹操接到求援,斟酌再三再加上多人意見後與荀彧一起點兵前往頓丘。難得沒跟著去而是坐鎮濟南的姚珞摸著下巴,用指尖無比嫌棄地捏起眼前的竹籌,看著幸災樂禍的戲誌才與郭嘉隻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誰來告訴她,為什麼袁紹會寄信給她,居然想讓她嫁給袁熙啊!!
作者有話要說: 曹榮曆史上沒有留下名字,隻有一個“清河長公主”的封號,嫁給了一直天天在找小老婆還沒啥能耐的夏侯楙。不過這裡嘛→v→
袁熙,袁紹次子,最著名的應該是他老婆甄宓洛神……阿珞崩潰中【喂
另外阿珞在幾年前第一次去潁川拜訪荀爽那會,就已經埋伏筆了。當初她把鄭玄的令牌給太史慈讓他去見荀爽表明過身份,鄭玄本人不出仕隻著書育人,所以阿珞這麼普及教育然後教化百姓是繼承鄭玄理念,不會被荀彧或者荀家認為很奇怪。
她每一步往前都有做好充足準備,大家不用擔心會出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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