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我所欲也,兒亦我所欲也,兩者同來,她能不能一手一個?
姚小礫“啊啊”叫了兩聲後阿斑瞥了他一眼,主動從姚珞懷裡跳走伸了個懶腰。姚小礫卻急了,反而俯下身想要和阿斑一起爬。看著自家兒子這種反應姚珞眨了眨眼睛,很是無辜地抬頭看向陳宮:“這算什麼?”
兒子更喜歡小妾而不喜歡自家親娘,而小妾是自家老爹的小妾,看樣子卻不喜歡小妾更喜歡主家兒子——
這波啊,這波是小妾的大勝……
“我總覺得你好像在想一些事情。”
陳宮瞥了眼臉上笑容逐漸變得滑稽放肆的姚珞,把兒子扔去她懷裡後背過手輕哼:“而且這種東西應該不適合當眾開口。”
那可不,要不是自己這邊一家四口中的小妾是阿斑,真是要來個繼曹家以後再來個雷雨姚家版。
姚小礫咿咿呀呀地坐在旁邊一把抱住阿斑,和她說著也不知道能不能聽懂的話。狸花貓的尾巴無力地甩著,斜眼看著姚珞不想作為索性躺倒。任由這位無齒幼兒揉捏自己皮毛,阿斑的綠眼睛裡露出了些許看開一切的光。
算了,習慣了。
不過兗州這段時間沒有亂、而且春耕也依舊安排下去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姚珞留下的底子有多好大家有多自覺,而是因為曹操出門,但曹昂留下了。
很多時候在一方勢力某幾個人很強的情況下,就會不自覺地忽略掉看上去好像沒那麼厲害的人。然而那些人卻不知道,那些能夠被人知曉的人,其實大部分都是姚珞本人通過樂營給推出來的。
或者用姚珞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大家都可以來報名,然後成為兗州偶像。
在曹操這個主公被宣傳得很成功,姚珞這個謀士也非常吸引眼球的時候,往往會有很多人刻意放低姿態被忽略掉。比如說剛開始還有些故事,現在連《打金釵》裡戲份都逐漸被刪減的戲誌才;將領中主動與姚珞說不想要太過於顯眼,因此從來都隻是做留守的於禁;以及曹操認定的繼承人,曹昂。
在老爹很耀眼的情況下繼承人應該也有才名才對,然而在兗州卻並非如此。曹昂與甘曉月年後很低調得成了婚,不少人還覺得他也就是個普通人,都有些不如現在在廩丘學館攪風攪雨的曹丕。
可惜事實是有曹昂在的兗州不弱於曾經的兗州,甚至於因為新年裡狠抓了一把商販,曹昂掃大街這事兒連帶著官場風氣都清正許多。對此姚珞隻想說,曆史上的大公子……
死在宛城可真是太可惜了。
看著曹昂對於公務格外上手的模樣姚珞是真的挺想偷懶,畢竟皇帝那裡有曹操糊弄,公孫瓚和袁紹還在互毆,往南一點的袁術很有想法。奈何豫州這一塊地方現在已經被劃了出去,而且彆的不說,讓姚珞有些挑眉的是曹操居然主動把這塊地盤給了劉備。
“憑心而論,其實豫州這一塊……用處不大。”
聽到這個消息姚珞一開始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但又看了一遍地圖後才明白曹操到底有多腹黑。圍棋上有說金角銀邊草肚皮,曾經的兗州,其實也是塊草肚皮。
然而曹老板能夠這麼爬起來一方麵是因為袁紹這竹馬被他確實哄得不錯,另外的話就是連著齊國等青州地界也同樣在他手裡,好歹有摸到海邊沒有被袁紹與孔融給包起來。而在這之後孔融被他們打得徹底不再抬頭,旁邊徐州如今也換成了孫策,整個地盤一瞬間可以說是擴張成為青、兗、徐三州,不再是隻有兗州在他們手裡了。
在這種情況下的豫州,就變得很尷尬。
如今豫州已經徹底成為一塊內陸,大部分地區都被曹操包裹,南麵則是袁術與劉表——如此被重重包圍,完全可以說是一件最漂亮不過的嫁衣。
為他人而做出的嫁衣。
“若我是劉玄德,我隻會推拒豫州,而非接下州牧。隻可惜……”
諸葛亮搖了搖頭,他現在在廩丘學館內學習已經基本上到頭,正好曹昂也在幫曹操看家,索性就主動開口成了曹昂的幕僚。至於年齡小這方麵的問題,所有人都沒有很在意。
再小的年齡,小得過姚珞麼?
而且這對師姐弟分彆輔佐曹操曹昂父子,怎麼看都算得上是一場佳話。曹昂也並沒有因為諸葛亮年紀小優待他,聽到他這個說辭有些挑眉:“為什麼要推拒掉豫州?”
“豫州現下全境是什麼模樣,大公子應該是明白的。”
現在的豫州和徐州有點像,都是恨不得讓曹操趕緊打過來,大家一起有福同享。孫策拿了徐州還在時刻準備著要打回老家去,袁紹拿著揚州都有些心塞。而豫州則是每天都在想要怎麼抱曹老板大腿,結果嘎嘣一下,來的不是曹老板而是個宗室叫劉備的……
失望,失落,但也表示理解。劉備有能力改也就罷了,如果說沒能力呢?
姚珞總是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如果說劉備有能力做好,除非是做得比曹操更出色,不然根本就不可能讓豫州對他有什麼誇讚的聲音。要是劉備做的不好,那可就是下一個陶謙了。
“難度實在是有點高,如果是我我會選擇推拒掉這件事情,不如跟在今上身邊來的更好。”
然而劉備是宗室,既然是宗室,他就不可能在劉協身邊。諸葛亮微微思索了一會兒,臉上倒是多了點笑:“劉玄德若想成就大事,與其找一個事倍功半的豫州,不如投奔東家伺機而動。”
“你怎麼也喊阿翁東家了?”
“因為師姐是這麼喊的,我跟著你習慣了?”
諸葛亮歪了歪頭,逐漸脫去了少年氣的他有些老成地歎息:“說實話,劉玄德此舉反倒是暴露了他的心思。若是投奔東家,用師姐的話來說就是還能‘苟一苟’,但是現在嘛……哪怕是袁公路,都能看出來劉玄德有‘再創漢業’的想法了。”
身處亂世中最重要的是什麼?姚珞和毛玠都說過,隻不過一個稍微放肆些一個稍微文雅一點。但總的來說,其實都是一個意思——
屯糧練兵,然後不要讓彆人知道你想乾什麼。
曹操在這方麵就做的很好,但是劉備就明顯急躁了一些。按理來說他不是這樣的人,卻做出這樣的行為實在是有些奇怪。
“我大約覺得,應該是師姐做了什麼。”
對此諸葛亮倒是很了解,能夠讓劉備變得這麼有危機感,甚至於把他的想法都暴露到所有人麵前,也隻有這一個可能。
“英存啊。”
曹昂深吸一口氣,雖說明白姚珞的實力,但是看著她好像什麼都沒做就接連將人心揭開的樣子讓他有些懼怕,但更多的則是對她那種細微之處的把握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會。
都說謀聖張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裡之外。然而現在看著姚珞幾句話挑動的劉備,再回想一下當年她讓曹操幫助孔融打北海的事情,曹昂覺得她隻是彈指一揮間,就將所有人的想法全部擺在了明麵上。
“這算不算是謀心?”
“不是謀心,因為師姐向來都將她所想擺在台上,並且讓彆人也這麼做罷了。所以若是無愧於心,那麼根本就不用感覺到慌亂,反而會大笑一聲讚同師姐所想。”
諸葛亮微微搖了搖頭,姚珞她從來都不屑於做些陰謀事情,她從來都是坦坦蕩蕩,想要做什麼事情就會去做。而正是因為她這份坦蕩,才能讓兗州的所有人都為之佩服,承認她才是曹操謀主。
憑心而論,整個兗州沒有人能和姚珞一樣,做任何事情之前首先想到的是百姓可否從中得到利益。唯一讓她在心中計算得失的人隻有曹操,甚至於從未想過自己有沒有可能會被她本人的計策影響到。如果要說誰“無愧於心”,諸葛亮覺得大約世上也隻有一個姚珞。
當然說歸說,姚珞的私心也很重。去廩丘學館和鄭玄抬杠讓整個學館瑟瑟發抖,忽悠龐統去當小吏,搶容姨做的大排,偷偷摸摸背著家裡到處摸貓;和丁夫人撒嬌要東西,跑援營放鵝去給人訓練……最關鍵還有她給自己加作業!這方麵絕對是以權謀私,沒有例外!!
看到一下子變得怨念起來的諸葛亮,曹昂憋住臉上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裡卻多了點愉快:“那麼在你看來,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做?”
“大約是,等一等。”
“等?”
“是的。”
曹操當場被劉協封為司空,雖然他本人推辭不受,但奉迎天子之後每一個舉動他都會被人看在眼裡。與其讓人覺得他做什麼都是錯,不如就此機會整頓一下內裡,抓抓官場風紀。
“嗯,不錯,我和你想的這點都差不多,小亮又進步了。”
聽到諸葛亮的想法姚珞露出了個很是燦爛的笑容,無比愉快地伸手捏了捏他頭上的發髻:“既然你這麼清楚,那麼……”
“我不要加作業!”
“那麼,有沒有想過今年來考試?”
下意識地拒絕後諸葛亮又反應過來,看著正在擼貓的姚珞有些遲疑:“為什麼?”
“小亮如果你今年不考,那我給你一個建議。”
看著眼前的少年,姚珞伸出手指笑了起來:“一直這麼下去,然後等到七年以後再做打算。那個時候不管你是選擇出仕,還是去考試,那都沒有問題了。”
“為什麼要是七年?是因為那會兒我加冠了?”
說完這句話後姚珞卻沒有再開口,隻是輕輕地繼續揉著阿斑的耳根,看著諸葛亮笑得燦爛。
“不,我隻是……小亮你有沒有想過,七年以後的廩丘,會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