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2 / 2)

我在三國說評書 離機 12602 字 8個月前

姚珞最後還是挑了一顆香丸出來,聽到崔琰這句話甚至於特彆想笑:“聖者,通也。我可通曉不了那麼多東西,隻是在做一些覺得可以讓彆人好過的事情罷了。”

“有你這樣的想法,那就是聖人了。”

崔琰輕歎著抬手,他一直都覺得姚珞還是特彆討厭的小孩子模樣。然而自己明明是來爭取崔家的利益,卻被她這麼幾句話說得自己都覺得崔家有些過分,可真是個了不得的說客。

“沒有百世的王朝,卻有百世的世家。那英存又為何想要有王朝?”

“若是普天之下全為世家,世家爭奪必然要有所謂一流。既得一流,此世家自然而然,也就成了皇帝了。既然有世家成了皇帝,那彆的世家也會想要成為皇帝,相爭相克,何時可休?”

“所以你不想要世家……你還不想要皇帝?”

“我一直都知道,季珪是個聰明人。”

沒有理會崔琰最後幾乎是尖叫一樣的聲音,姚珞眨了眨眼睛,看著香爐中嫋嫋升起的煙霧微微勾起嘴角:“但是皇帝,我很無奈,現在必須要有。”

“所以你還是不想有!姚珞,你如此大不敬……”

“這些話我原本不想說的,但既然季珪你問了,那我也來問問你。”

聽著這幾句話姚珞的臉上多了點厭煩,看著崔琰的表情卻讓他想起當年她喊著“子非魚”的模樣:“周天子後有始皇帝,從始皇帝起天下明白得有一個皇帝,那始皇帝之前是周天子,周天子、商、夏、再往前呢?沒有皇帝的人是怎麼過下來的?就像是以前沒有椅子,現在有椅子了,你喜歡坐地上,還是坐椅子上?”

世上的迭代興衰總是在不斷推進,生產力的推進與變革同樣也會讓製度產生巨變。皇帝好麼?不好,因為皇帝太容易不當人,絕對的權利掌握在一個人手裡往往會導致絕對的腐敗和潰爛。可是現在沒有皇帝可以麼?不可以,因為所有人都需要皇帝帶著他們往前走。

她大學時候思政學的不太好,但也明白她想要的東西太難實現了。在沒有發展生產力、文化普及的基礎上盲目推進,隻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所以現在,他們需要一個皇帝,他們必須,也隻能有一個皇帝。

“你喜歡跪,你就去跪;喜歡伏在地上說話,就去伏在地上說話。你怎麼樣都行,但是我想要人人都站著活。”

“嗬,那曹孟德容得下你?”

聽到這句話時姚珞歪了歪頭,臉上的笑突然燦爛起來:“聽到這句話,你怎麼又在擔心我了?”

“……”

簡簡單單一句話氣得崔琰差點厥過去,甚至於他都有點想罵人——不錯,他怎麼突然又開始擔心這個膽大包天的家夥了?就這麼看著,繼續讓她去作死不好麼?

但是會擔心,大概也就是因為她是姚珞。崔琰看著她笑起來的模樣,突然想到當年自己還在鄭玄那裡求學的一件小事。那會兒鄭玄要所有人從經義中選一句話,作為自己的畢生誌向。所有人都在翻書找“誌向”的時候姚珞卻無動於衷,甚至於還無聊地去看窗外的鳥雀。

“姚珞,你不想找你的誌向?”

“這個啊,我早就找到了啊。”

她和今天一樣微微歪頭看著他,表情裡還多了點嫌棄:“也就你們臨時抱佛腳,我可是從開始記事起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那你找的那句話是什麼?”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那年他還是個得意洋洋的小混蛋,聽到這句話時也沒有什麼反應,哦了一聲就去再思考自己的誌向了。然而現在想來,好像她確確實實,從那麼小一點就已經立下了要去做到這句話的誓言。

“崔家……以後我為家主。”

“然後呢?”

“好歹看著咱們是師兄妹的份上,動手輕些。”

聽著崔琰這句堪稱是無賴的話,姚珞輕哼一聲端起茶杯算是送客。崔琰甩了甩袖子,剛走到門口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轉頭看著她有些遲疑:“隻不過,你有想好要怎麼做了麼?”

看他似乎微微指向上方時姚珞抬起眼皮,倒在自己的椅背上輕哼:“這件事情大約不會是我去做。”

“不會是你?”

“也不會是我東家,反正……反正你看著就行了。”

“行,你也彆怪我沒提醒你,我先告辭。”

看到姚珞皺起眉的樣子崔琰甩了甩袖子,做出一副“相談不合”的模樣走出了姚家大門。隨即崔家門戶禁閉,完全沒有之前那種大宴賓客鮮花著錦的模樣。

“崔家居然投了?不得了。”

看著崔家的反應左慈愣了愣,雖然不知道崔琰和姚珞聊了什麼,但是姚珞居然真的讓崔家往後退了一步也是他沒想到的。嘀咕了兩句後左慈順手敲開禰衡的門,進去就看到他撅著屁股形象全無地倒在榻上,興致勃勃地玩著一個紙青蛙。

“大公子,形象!”

“哎呀要那麼多乾嘛,這是阿珞給我折的,寶貝著呢。”

禰衡往旁邊一趴,輕哼著撩了撩頭發再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開口:“曹孟德那邊怎麼樣了?”

“已經打到了柳城。”

“是麼。崔家帶著世家,基本也投了?”

“嗯,馬騰與韓遂各有子女前來出仕,剩下的也隻有益州和揚州了。”

“揚州啊,那就讓孫伯符周公瑾動一動吧。”

禰衡漫不經心地開口,伸手把旁邊棋盤上的馬跳了一格:“殺父之仇還是得報,反正玉璽也拿回來了,就讓他們去做吧。”

看著如今拿去壓廢紙的傳國玉璽,左慈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波:“那劉璋那邊,怎麼辦?”

“就劉璋那混子,安心,張魯早就是曹孟德的人了。英存估計早就對著他那什麼五鬥米教改名又改教義,益州也隨便就能拿。”

禰衡總算是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順手又把傳國玉璽往左慈手裡一扔,踢踢踏踏地開始翻東西。

“你在找什麼?”

“沒啥,就整理下我的東西。”

禰衡隨意將一枚玉玦放在懷裡,然後再繼續一通亂找:“所以曹孟德什麼時候回來?”

“大約在這個月內。”

“這個月能回許都?得了吧,英存和崔琰那家夥聊過之後肯定會偷溜,他鐵定先去……不過也行,咱們走吧。”

走吧?去哪兒?

左慈下意識想開口問,然而看著自己手裡缺了個角的真和氏璧傳國玉璽時也隻能歎息著跟上。曹操在漠北大勝的消息傳得相當快,最後與涼州軍一道合擊,直接將烏桓覆滅的戰果更是讓劉協手腳冰涼,抬頭看著宮殿突然笑出了聲。

“你居然還能笑,挺厲害啊。”

“誰!”

聽著這個陌生的聲音劉協猛地站起來扭過頭,在看到一個吊耳當啷的男人時瞬間大怒:“你是誰?侍衛呢?來人,把他給拉下去砍了!”

“他們敢麼?”

禰衡東摸摸西摸摸,看著逐漸從氣勢十足變得驚懼的少年時抬了抬下巴,隻覺得越來越無趣起來:“你知道你皇後想乾什麼麼?”

“你,你要對阿壽——”

“她可厲害了。”

禰衡輕笑一聲,將一個小布包砸在了旁邊的桌子上:“還是說不愧是陽安養出來的人,想法都一模一樣的?這對母女一個比一個狠,不過她比陽安做得,大概還要更狠些。”

“你——”

“這玩意兒叫五石散,能讓人上癮。”

禰衡笑眯眯地找了個地方坐下,睜著一雙和劉協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以前我中過,你吸了一次之後這輩子都躲不過去了。而且吸這玩意兒還有損壽數,停下來後你隻想著它,一段時間不吸就恨不得去死,瘋瘋癲癲渾渾噩噩,從此這輩子都離不開它。”

劉協突然反應過來,驚愕地看著眼前這個青年倒退一步,猛地開始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的,阿壽不可能害我!”

“是啊,她不是害你,她是要救下你的命。隻不過用的方法比較粗暴,也起效挺快罷了。”

禰衡輕輕點了點眼前的龍椅,看著劉協微微一笑:“至於我,你應該猜到我是誰了吧?”

“我親愛的小弟,你這個位子,原本應該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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