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層薄薄羅衫,腰兩側的觸感極清晰,溫熱的掌心綿軟,像是羽毛搔在身上一樣的癢,皇帝身子緊繃,雙手不由得用了力氣。
薛妍穗肩膀一痛,驚回了神,慌忙收回雙手。
心裡還在胡亂想著,果然很細,與她的差不多,除了手感完全不一樣。
“朕對女色沒有興致,薛氏,不要妄動心思。”皇帝喉結滾了幾滾,冷颼颼的開口。
邊說邊後退了一兩步,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薛妍穗尷尬得想尖叫,她隻是腦子抽了起了不該有的好奇心,僅此而已。
然而皇帝的眼神告訴她,他不信。
“陛下放心,不會的,我……臣妾對天發誓。”薛妍穗咬牙,太丟人了。
皇帝沒有放心,反而有種糟心的感覺,剛剛那溫軟如綿的觸感似乎還留在腰上,冷冷一哼,“如此最好。”
薛妍穗陷在深深的懊悔和尷尬之中,摸出帕子蓋在了臉上,她會用實際行動證明,她對皇帝絕無覬覦之心。
韓道輝一進來,直覺不好,皇帝手按在腰上,眉宇深鎖,神色莫測。
他迅速回頭,給了身後的小宦官一記淩厲眼神,無聲警告,仔細著回話,彆拱火。
張雲棟緊張得快喘不上氣了。
“陛下,貴妃娘娘的藥熬好了。”韓道輝走上前說道。
“快端過來。”薛妍穗揭了帕子,迫不及待的要喝藥,胃實在疼,也有趕緊做點事將剛才的尷尬事徹底遮掩過去的意思。
韓道輝身後的小宦官端著托盤走上前,直徑近一尺的黑漆圓盤上,一隻蓋著蓋子的藥碗,一條冒著熱氣的雪白手巾,其餘的地方堆滿了碧綠的蓮蓬,黑盤綠蓮蓬,彆提多醒目了。
張雲棟不久前剛被韓道輝一番逼供,險些哭出來,陰影還在,連忙小聲解釋,“禦醫囑咐服藥之前必須進食,娘娘受了驚,胃口全失,唯有這些蓮子能入口,奴這才端來這些蓮蓬。”
“娘娘放心,這藥是奴親眼盯著熬的。”
他也不想當著陛下的麵,將這些惹事的蓮蓬端上來,實在是沒辦法啊。
“胃口全失?”皇帝挑眉問。
薛妍穗擦了手,撕開蓮蓬皮,把一個個胖胖的蓮子摳出來,苦著臉,“這毛病好久沒犯過了,臣妾餓壞了。”
見皇帝似乎要問為什麼,薛妍穗忙伸出右手食指在嘴上噓了聲,帶著不自知的撒嬌,“陛下,待臣妾喝了藥再解釋好不好?”
張雲棟腿都嚇軟了,韓道輝愣了一瞬,急忙看向皇帝。
皇帝竟真的不問了。
一個蓮蓬有二十幾顆蓮子,外麵包著光滑的綠衣,剝掉這層綠衣,才是白白胖胖的蓮子肉,再掰成兩半,取掉蓮子心,才能入口。
多剝幾顆,便覺頗費時間,薛妍穗吃完一個蓮蓬,覺得太耗功夫,就不再吃了,端起已晾得溫熱的藥碗,仰頭,一氣兒喝乾了。
藥湯極苦,苦裡還帶著酸帶著澀,苦得層次豐富,她臉皺成了包子,偏不能含口蜜餞壓下,手忙腳亂的剝蓮子。
連吃了四五個,才將一嘴怪味壓下,薛妍穗長舒一口氣,慢慢悠悠的接著剝蓮子。
“說吧。”皇帝拿了個蓮蓬把玩。
皇帝竟然還記得,薛妍穗放下蓮子,忍著難受勁,把她今天早上吃飯的事兒說了一遍。
“韓道輝,尚食局再查一遍。”皇帝淡聲吩咐。
薛妍穗驚了,她雖不肯讓人欺負,卻也不會欺負彆人,既然被放出來,這些人應是無辜的,不能因她一個控製不住的猜測,再受一遍審訊。
“陛下,臣妾是犯了點小毛病,過段時間就好了。”薛妍穗道。
皇帝是個敏銳的人,剛才她剝蓮子剝得火急火燎,她身邊侍候的那個小宦官也沒敢幫忙,看來是不能吃經了旁人手的東西。
“如此,不用查了,你們下去。”
皇帝開口,韓道輝使了個眼色,張雲棟隨他一塊退下。
他又忽而一笑,手掌送到薛妍穗麵前,掌心托著顆白嫩嫩的蓮子,“朕剝的。”
韓道輝臨出殿門的時候,沒忍住側頭看到了皇帝的笑容,興味盎然的,狡黠的,自從先皇駕崩,皇帝幼年即位,他就再也沒見過的笑。他眼眶有些濕潤,忽然覺得薛貴妃性情大變是樁好事,她能讓陛下這般笑,便是妖妃,他也會幫她的。
薛妍穗看看皇帝掌心的蓮子,又看看他含笑的眼,這是故意刁難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