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曼的車, 就停在黑街的巷子口。這個時候天還沒有黑,但慘白的路燈,已經陸陸續續的亮起來了。
溫饒和諾曼一起坐進了車裡, 溫饒因為剛洗完澡,身上還留著淡淡的清香味, 車窗又關著, 那種清香味, 很快就充盈滿了整輛車。
“我還以為你的工作不需要外出。”溫饒看著車窗外慢慢黯淡下去的天色, 路邊稀稀落落的行人慢慢被拋到身後, 和黑街裡, 完全像是被隔開的兩個世界。
“平常是不需要,今天是有特殊情況。”車窗外的路燈,在諾曼的臉上一閃而過。
“特殊情況?”
“接到一通電話,本來已經解決的事, 對方非要見麵再談一次。”諾曼說。
“談的怎麼樣?”
“對方臨時更改了地點, 我就沒有去了。”
一般如果是談生意的話, 臨時改變地點, 是很讓人反感的事情啊, 溫饒覺得有些奇怪,但諾曼已經問起了他,“你呢,你這幾天工作怎麼樣?”
溫饒剛準備回答, 刺耳的刹車聲就響起,因為沒有係安全帶, 他直接被車的慣力,甩出去了一些。諾曼的狀況也沒有好多少,他扶著前麵的椅背準備問司機怎麼回事,就看到打亮的車燈,正映照著一輛橫著攔在前麵的車。
那輛車橫在路旁,絲毫沒有移開的打算。
“該死的,從哪冒出來的攔路的家夥。”諾曼拉開車門,準備下去好好教訓一下那個亂停車的家夥,溫饒卻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諾曼回過頭,正看到溫饒瞪大眼睛,看著那輛攔在路中間的車。
“怎麼了?”
“是上次希爾維——”
溫饒還沒來得及說完,那輛攔在路中心的車上,就走下來了四個高大的白人男子。
諾曼雖然知道這件事,但直到現在,他也隻是將做那件事的人選,確定在了兩個人之中。再加上對方最近一直沒有什麼舉動,諾曼都已經放下了戒備。
溫饒已經和這些人打過一次照麵了,上次他還把希爾維救了出來,如果這次他再被抓住的話,可能會直接被灌上水泥塞進鐵桶裡。司機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強行拉開車門,拖著腦袋在車頂上撞暈了過去,溫饒撲上去,將車門拉上,然後大聲的對諾曼叫道,“快開車!”
諾曼從車後座,直接翻到了駕駛位,溫饒弓著身子,拚命的拽著車門,阻止對方進來,諾曼打著方向盤,調轉方向,從後方離開了。
那個已經將手伸進來的人,手臂被車門卡著,在車子行駛的時候,跟著被拖行了一段距離。溫饒聽到了他的慘叫,心裡一抖,將車門打開了一些,把那個可憐的被卡著手臂的家夥,徹底推了出去。
“不要走巷子!”上次被在巷子裡堵著然後被抓住的事還記憶猶新。
諾曼遲疑了一下,錯開了前麵他熟悉的一條巷子。
溫饒現在,害怕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因為和諾曼不同,他是第二次被這些人追捕。他已經可以想象,自己如果被抓住,會麵臨什麼樣的下場了。回過頭,和上次白天一樣,是十幾輛瘋了一樣穿過人群追捕他們的黑色車輛。
如果一直這麼下去的話,一定會被抓住的吧。
就在溫饒回頭看的時候,諾曼忽然說,“你來開車。”
“哈???”溫饒開車的經曆,實在是少之又少,尤其是這種對他來說,已經算是老式的車了。
諾曼已經鬆開了方向盤,溫饒看著失去控製的車漂移了一下,他連忙撲上去抓穩。但是晚上開車,和白天開車根本不一樣,亮著的隻有車燈照亮的那一片區域,如果不集中精力的話,是一定會撞到亂七八糟的東西的。
“你要乾嘛?”問完這一句的溫饒,聽到了清脆的,子彈上膛的聲音。他瞥了一眼,看到諾曼居然打開車窗將頭探了出去,“喂!他們有槍!”
“砰——”
這一槍打爆了輪胎,被打中的車直接失去了控製,在刺耳的聲音之後,停在了路旁。
諾曼冷靜異常,在開槍之後,他坐回了車裡。溫饒看到他被風吹亂的金發,耷拉在眼前,他回頭看著什麼,眼神冰冷。
然後他又探出頭去,在一槍之後,又是因為失去平衡而響起的刺耳刹車聲。
溫饒抓著方向盤的手都在發抖,掌心裡出了一層冷汗,讓他覺得握著的東西,都變的滑膩膩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前麵也出現了攔路的車輛。
諾曼這麼好修養的男人,罵了一句溫饒在黑街經常聽那些混混罵的俚語,前後都有攔路的車輛,他們旁邊隻有一條巷子,但如果進到巷子裡,很可能會再麵臨一次,那天和希爾維一起被逼入的絕境中。
突發的情況,連諾曼都覺得措手不及。
“如果再這麼下去,我們一定會被抓住的。”這根本不用溫饒說出來,諾曼自己都知道。
諾曼看到溫饒,忽然打開了車門,因為車速,冷風一下子從打開的車門裡灌了進來。
“溫!”
溫饒知道必須在進巷子之前,跳一個人下去,不然兩個一起被逼進去,被一起抓住就完蛋了。但是車開的太快了,打開車門,麵前是飛速倒退的景物和刮在臉上,像是刀一樣的夜風,讓溫饒又膽怯了起來。在猶豫了兩秒之後,他抓住了諾曼的袖口,“現在下車!”
諾曼手上還握著槍,聽他這麼說,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去找電話亭,聯係肖恩他們!”其實應該溫饒自己跳的,隻要進巷子,被抓住的可能性按上次的經驗來看,幾乎是百分之百。
諾曼看著抓著他手腕的溫饒,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諾曼看著溫饒,點了點頭,在車進入巷子之前,他跳了下來,借著黑暗的掩護,在地上滾了兩圈,貼著牆壁躲進了堆放在巷子外的雜物中。
雙手握著方向盤的溫饒,已經不能分神去關上車門了,他看到金屬製的車門,在牆壁上刮擦,竄出的火花。這些聲音都足夠讓他頭皮發麻了,更彆說身後恐嚇性質的槍聲。
就像溫饒預料的那樣,隻要進巷子就會被抓住,在他巷子還沒走到頭的時候,前方突然亮起了刺眼的車前燈。
溫饒被那種白光照在臉上,除了冷汗,還有麻酥酥往外躥的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