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窗簾是拉開的, 黑色玻璃桌上，隻堆放著文件和一個正在工作的筆記本，沉悶嚴肅。因為開著窗戶在透氣, 隱隱能聽到外麵嘈雜的聲響。
“林律師是吧？”
抬起頭來的男人沒有說話，他眉毛不算濃密, 卻因為上挑顯得十分的銳利, 即使隔著一層鏡片, 溫饒也能感覺得到他目光中透出的冷意。不過這冷意不像是針對他的, 他天生較之彆人就冷漠一些。
“坐。”
聽到這個律師終於開口, 溫饒也好像從這沉悶的環境中鬆了一口氣似的。他低頭把自己隨身帶來的合約拿出來, 遞給了他。
年輕的律師看著溫饒，已經摘下墨鏡和口罩的溫饒，因為今天外麵溫度比較高，臉頰被捂的太久有些發紅, 他和鏡頭前沒有什麼不同, 年少俊美, 身材挺拔。
鏡片後的目光終於從他的臉上移開, 轉而伸出手, 將他遞過來的合約接了下來。
溫饒拖開他對麵的椅子坐了下去，椅子在地上發出的噪音，讓低頭查看合同的律師忍不住蹙了蹙眉。溫饒也察覺自己弄出的聲音太大了，他及時把椅子搬動之後, 就直接坐了下來，“抱歉。”
律師的眉頭舒展開。
房間裡太安靜了, 除了外麵那被隔絕的嘈雜，就隻能聽到年輕律師伸手翻頁的沙沙聲。溫饒把手機拿出來，開始擺弄起手機來。
律師察覺到了他的小動作，沒有抬頭，隻是稍稍抬了一下眼睛，就看到側坐的溫饒，專心致誌的盯著手機。他的目光，從溫饒濃密的睫毛和晃動的目光下垂，落到了他修長的脖頸上，因為今天天氣有些熱，溫饒衣服上的兩顆扣子都解開了，除了露出那一段雪膩的脖頸，還露出了細致的鎖骨。
溫饒沒意識到自己正被人窺看著，他換了一個姿勢，蹺起了另一條腿。
他的手指落在合同上溫饒簽名的位置上。
“溫饒。”
聽到律師叫他的名字，溫饒將手機放了下來。
律師說，“從合約內容來看，這份合約沒有任何問題。”
事實上律師每年接受的糾紛委托，沒有幾千也有幾百，對於這種合同上慣用的欺詐把戲再清楚不過，他有九十的把握能直接處理好溫饒的委托，但是……
“那——違約金就必須要全額賠付是嗎？”
看著溫饒臉上露出的有些苦惱的表情，他無意識的用指腹在文件夾上摩擦了一下，“合約我會拿回來再好好看看的。”
“麻煩了。”溫饒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是代表著有轉機。
他實在不想把他辛辛苦苦接通告賺到的錢全吐出來。
律師將他的合約合上，放在了手旁，自己則開始看起了亮著的筆記本上等待處理的事物。溫饒從剛才前台的口氣，就知道這位年輕又能力不凡的律師應該很忙，他站了起來，“那我就不打擾了。”
“嗯。”
溫饒站起來往外走了幾步，忽然停頓住了，他猛地回過頭，沒想到和一道極具洞悉力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對方正在看他，並且十分的冷靜，即使被溫饒發覺，目光也沒有閃躲開。
溫饒壓下心裡的奇怪感，走了回來，然後拿出一張自己的名片，壓在了桌子上，“這是我的名片，可以隨時聯係我。”
修長的手指，按在了他壓在桌子上的名片上。
溫饒露出一個笑容，向他點了點頭，推門出去了。
等到他帶上門走了之後，坐在門後的年輕律師，才將桌子上的名片拿了起來，他垂著眼睛，看著名片上印著的溫饒兩個字，另一隻手抬起來，將壓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摘了下來。隨手壓在筆記本的黑色鍵盤上。
“溫饒。”在一個自稱經紀人的女人聯係他之後，他就知道了委托他的是溫饒。
隻是，溫饒好像並不記得他。
是真的不記得了，還是裝出來的呢？
林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溫饒的變化無疑是巨大了，但即使這樣，他也一眼就能夠認出他來，但溫饒卻不記得他了，剛才的目光，全然是像看一個陌生的，能給他幫助的律師。
……
三天之後，溫饒接到了個電話，在聽到對方提到合約之後，溫饒才想起來是江莉給他找的那個律師。明明江莉已經給過他一次聯係方式了，但是他好像忘記了存。
“下午嗎？”對方約他談那份合約的事，時間就是今天下午。
“嗯，在哪見麵？”
林繁給出了一個地址，溫饒一躍從沙發上跳起來，“好的，一定準時到。”
說完，對方就先他一步掛了電話。
嘖，真是夠冷淡的。
溫饒這段時間，已經準備從這個彆墅裡搬出去了，裝著他的生活用品的箱子擺滿了整個客廳，溫饒越過這些箱子，走進了衛生間，對著鏡子收拾起自己的儀容來。等他出門的時候，離約定的時間已經又推進了十分鐘。溫饒租的車還沒有還回去，他在戴口罩戴墨鏡出門打車和自己開車中猶豫了三秒，選擇了自己開車過去。
到了約定的咖啡廳，那個人還沒到，溫饒落座，剛點了一杯咖啡廳，就感覺麵前一道影子晃動了一下。
他抬起頭，就看到那個律師在他麵前坐了下來。溫饒看了一眼時間，和約定的時間幾乎分秒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