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魔王(22)(1 / 2)

瑟特的神色, 明顯因為他的話,出現了一瞬間的動搖。他站了起來,和跪在麵前的神官上揚的視線對視著。

“我姐姐嗎, 她……”瑟特的聲音顫抖著。

他這個模樣,理所當然的被溫饒理解成了對姐姐的思念, “王妃聽說你被瓦涅擄走, 非常的擔心。”因為稍後要說隱秘的話題, 為了讓對方完全相信自己, 溫饒還從自己脖子上, 把王妃賜予的那個充當信物的戒指, 展示給了瑟特看。

“這是,我姐姐的戒指。”瑟特看到戒指之後,神情鎮定了許多。

溫饒看他神情平緩了下來,知道他是相信了, 就又伸手, 把掛在脖子上的戒指收了回去, “希望這能讓您相信我——包括我能幫您逃出去的方法。”

瑟特猶豫的點下了頭, 溫饒回頭看了一眼, 見外麵還站著兩道人影,為了絕對的保密,他選擇了靠近瑟特的耳邊,將自己剛才想到的計劃告訴了他。

做完這一切, 溫饒從關押瑟特的氈房裡出來了。瓦涅的男人看著他走了出來,語氣算不上恭敬, 但也絕不是對待囚徒的口吻了,“神官大人,你和國王交談的時間未免太長了一點。”

“畢竟要說服他增加對奴裡安的進貢,還要讓他不懷疑是我和你們串通,這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瓦涅的男人沒說話了,安排了人,送溫饒從他們的大本營離開了。

溫饒從桑弗斯離開的時候,還帶了兩個同行的奴仆,但是這一次從瓦涅的營地折返,那兩個奴仆已經不見了。溫饒不用問也知道,八成是已經沒了,他自己都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個來回,要不是他演技好,唬的那個瓦涅的男人一愣一愣的,自己說不定也要交代到那兒去了。

不好好歹,結果是好的。

送他離開大本營的兩個瓦涅男子,把他安置的大路旁,就離開了。溫饒看著他們騎馬的背影在自己麵前徹底消失,才猛地鬆了口氣,張開的掌心裡,不知什麼時候也出了一層粘膩的汗。

……

已經在瓦涅的大本營前紮營的阿瑞斯,正在和布下商議著明天要對瓦涅發動的奇襲,計劃剛商議到一半,就由一個人稟告他,“阿瑞斯王子,神官大人要見您。”

阿瑞斯和他的部下一起抬起頭來,狐疑的皺著眉,“神官?他來這裡了?”

話音剛落,麵前的簾子就被掀開了,半張臉被火光照亮的神官走了進來。

阿瑞斯看到突然出現的人真的是溫饒,眯起了眼睛,“神官大人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好好呆在桑弗斯,安撫平民嗎?”

“我來傳遞神的旨意。”

和瓦涅的戰鬥就在明天,神官卻忽然以神的旨意跳出來,無論如何都有點令阿瑞斯有些不快。

溫饒已經摘下了兜帽,他的外貌和發色,就是他最好的辨識標誌,靠著這個特征,他才能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阿瑞斯麵前。

“神的旨意?”

“神讓我們今晚撤兵,回到桑弗斯,三天之後,瓦涅會主動將國王歸還。”因為沒有馬匹,送他到路邊的瓦涅走了之後,溫饒純粹是靠雙腳走過來的。他來到阿瑞斯麵前,腳上都已經起泡了,隻是強撐著在他麵前站的筆直。

阿瑞斯還以為他會說出什麼有建設性的話,在聽到撤兵這兩個字之後,嗤笑了一聲,“難道在神官眼中,打仗出兵,就是像小孩子打鬨那樣簡單嗎?”

溫饒嘴唇抿的更緊了一些,他知道阿瑞斯會說出這樣的話。在一開始,他也鼓動,希望他們能和瓦涅打起來,但現在他已經有了更好的辦法,完全可以將傷亡壓到最低獲取勝利。想到這裡,他更堅定了一些,“不遵守神的旨意,是會被神降罪的。”

阿瑞斯本來對虛無縹緲的神靈,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但現在在戰前,忽然被神官跳出來一通指手畫腳,他心情會好才奇了怪了。還好麵前的是神官,如果是他的副官說出這樣的蠢話,他早就拔出刀抵在他脖子上,讓他將那狗屁神旨收回了。

麵對阿瑞斯如此不善的眼神,溫饒仍然堅持著說,“隻要撤兵,就能獲得最低傷亡的勝利。這是神的意思。”

“來人,把神官送回桑弗斯。”

左右兩邊走出了士兵,因為麵前站著的是神官,他們不敢冒犯,隻能請求他離開這裡。

“阿瑞斯,你難道要無視神的旨意,用奴裡安跟你出征的士兵的鮮血,去迎來這場勝利嗎?”溫饒見正麵說不動阿瑞斯了,開始反麵煽動起他來了。

“戰爭的勝利,不就是靠鮮血來奪取的嗎!”阿瑞斯卻不是那麼容易被迷惑的人,“如果神能主導戰爭的勝利的話,那就直接在現在,顯示神跡讓瓦涅投降。”

“……”

“既然神靈無法做到的話,那我為什麼要相信,勝利是能靠等待得來的?”阿瑞斯的神情變的更冷峻一些,和平常在溫饒麵前展現出的,玩世不恭的一麵,簡直判若兩人。

阿瑞斯不相信神,但是其他的人相信,溫饒看到他身旁的士兵臉上,已經出現了明顯的猶豫神色,他迎著阿瑞斯的怒火,更往前走了一步,“你可以選擇不聽信神的旨意,但是這場與瓦涅的戰鬥,必將壯烈無比——無數孩子會失去父親,無數女人會失去丈夫。他們的屍骸,會和瓦涅一族一起,長眠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受儘煎熬。”

如果不是阿瑞斯是這種油鹽不進的性格的話,溫饒也不會說的這麼惡毒,但就是因為他這句話說出來了,相信神靈,且把神靈當做精神支柱的士兵,一下子都慌亂起來。

“請!請不要再說下去了!”一個士兵製止住了神官的話,然後轉頭看向沉著一張臉的阿瑞斯,“阿瑞斯王子——”

神官在一個國家中的作用,很大程度上,隻是為人樹立信仰和希望,但是這個時候,神官在戰前擊潰了這種信仰和希望,人心浮動,不用溫饒表述,阿瑞斯也能猜測到,和瓦涅進行交戰的時候,他們的心理狀況會糟糕成什麼模樣。

一場戰爭的失敗,可能就在這裡。

阿瑞斯看著麵前造成這一切的罪魁,頭一次顯現出他在戰場上磨礪出的凶戾之氣,“我可以撤兵。”

溫饒直覺他下一句會說出恨不得了的話,心裡突突的跳的厲害,阿瑞斯也果然如他預想的那樣,將佩刀□□,丟在了麵前的桌子上,“但是,三天之後,你預測的勝利沒有到來的話——”

已經走到他麵前的溫饒,呼吸都因為此刻阿瑞斯身上散發的氣勢,停滯了一些。

阿瑞斯扯動唇角,露出一個滿是惡意的微笑,“我就可以認為,你已經不再具備和神靈溝通的能力,到時候,你就不再是奴裡安的神官,而是奴隸。”

和阿瑞斯這種久經沙場的人對視,無論是誰都是一種很大的考驗。但是溫饒硬生生的撐了下來,在表麵看來,他仍然波瀾不驚,“好。”

阿瑞斯緊盯在他身上的視線收回了,他傳令撤兵。吹響的號角聲溫饒身後傳來,阿瑞斯則大步向著溫饒走了過來,隻是這一次他沒有任何停滯,而是生硬的撞上他的肩膀,仍然不見停止的繼續往外麵走去。

溫饒跟著走了出去,因為外麵紮營的士兵並不知道裡麵發生了什麼,都在議論紛紛——

“為什麼會忽然撤兵?”

“是阿瑞斯王子的命令嗎?”

“不可能吧,阿瑞斯王子從來沒有下過撤退這個命令!”

前麵的阿瑞斯,已經舍下他騎馬走了,溫饒在後麵看到他的背影,默默伸手將剛才揭下的兜帽拉上了。

……

回到桑弗斯之後,溫饒就即刻起草了一封書信,給瓦涅的族人送去。

他和瑟特商議過,在他走之後,瑟特以合作的名義和瓦涅一族商議。他負責讓阿瑞斯撤兵,讓瓦涅以為,奴裡安的目的真的是要瑟特的性命,而瑟特則是負責,讓瓦涅的人相信,自己為了保命,將傾儘桑弗斯舉國之力,支付他們一筆買自己性命的贖金。這筆贖金,將在奴裡安的援軍走了之後,他返回桑弗斯支付,他還保證,將大開國門,讓他們去取酬金。

溫饒將信送出去之後,又以神旨,讓奴裡安援軍離開了桑弗斯,佯裝出一副將要離開桑弗斯的模樣。

作為統率的阿瑞斯,則在一旁冷眼看著他的舉動。

銀發神官的外貌固然很吸引人,但是如果他總是任性妄為的話,也實在無法給他外貌以外的觸動了。

阿瑞斯從成年之後,就一直在替奴裡安征戰,經曆過大大小小的戰役,少數也有十幾場了,現在卻因為這個神官的話,在老鼠一樣的瓦涅麵前,不戰而退,這對他而言簡直是人生的汙點,他已經決定了,在神官變成奴隸之後,如何讓他好好的去厭煩神官那張漂亮的臉了。

“撲棱棱——”

一隻黑烏鴉盤旋著從天上落了下來,最後停在站在城牆上的神官的肩膀上。

阿瑞斯抬起頭,看著周身被落日的餘暉籠罩的神官。那隻漆黑的烏鴉在他身邊,為他增添了幾分不詳的感覺,但是當他轉過頭,兜帽的銀發垂落下來時,那些微的不詳,就又被聖潔感所替代——仿佛真的是被神光籠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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