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之後,少年便不再搭理他,繼續解開嬰兒外麵裹著的東西,用手掌掬了水為嬰兒洗起了屁股。溫饒看清了才明白,這少年之所以會停下來,就是因為他懷中抱著的小孩,尿在了繈褓裡,有些尿液,還沾到了他的衣袖上。他滿臉厭惡,卻又無可奈何。
才出生不久的嬰兒哭聲嘹亮,這少年被吵的實在是煩了,看了一眼旁邊的溫饒,說了句,“過來。”
溫饒看左右沒有旁人,才知道這少年是在叫自己,他剛一走上前,少年就把繈褓中的嬰兒,塞到了他的懷裡。
“你給他洗乾淨。”他是真的討厭小孩,從把他帶出來開始,就一直哭個不停,現在更是尿了他一身。
溫饒,“……”
因為現在無處可去,麵前這和剛才那位除妖的青年打扮相同的人,就成了溫饒的希望。他抱著小孩,蹲下來給他洗了洗身上的汙穢,然後看向一旁正反複搓洗著自己袖口的青年,“孩子外麵的東西也濕了,不烤乾會感冒的。”
“感冒?”
溫饒嘴角抽搐了一下,“生病。”
他這麼說少年才懂了,在溫饒還在給小孩洗屁股的時候,撿了些乾柴過來,然後他抬手一指,就生出了火。溫饒抱著小孩到了火堆旁,給他烤濡濕的被子,少年仍舊站在山澗旁,搓他的袖子。不知道搓洗了多久,少年才終於走了過來,他看到溫饒細心的照顧小孩,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了一些,“麻煩了。”
也得虧溫饒現在有求於他,不然被這麼塞了個孩子,現在罵人的心估計都有了。
這少年似乎有潔癖,袖子洗的發白,仍舊嫌惡的不行,看到溫饒抱著的孩子,更是恨不得退避三舍。溫饒不知道他的來曆,隻是看他剛才禦劍飛行的姿態,知道他也是哪位修仙宗門的弟子。隻是這個時候他不好開口去問,不然讓人家懷疑彆有用心,一劍殺了他怎麼辦?
被子烤乾了,溫饒將嬰兒裹了進去,一路哭叫不休的嬰兒,現在安靜的靠在他懷裡睡著了。
少年聽不到他那尖銳的哭聲,終於是舒了一口氣。在這個空檔,溫饒終於有機會和他攀談了,“這位仙長是要去哪裡?”
“回師門。”
溫饒沒想到他會回答的這麼乾脆,毫無防範之心,也愣了一下。在他愣的時候,少年也注意到了他和旁人不同的發色和麵孔,“你是誰?”
溫饒將今天剛編出來的悲慘身世,第二次講給了人聽,溫饒正準備著重說自己現在無處可去,沒人收留就在被燒死在外麵的時候,麵前的少年主動開口,“你現在沒有去處?”
溫饒沒想到他這麼上道,連忙點了點頭。
“我帶你回師門吧。”少年心中也有了打算。
溫饒沒想到會這麼輕易,正喜不自禁的時候,少年說了句,“隻是我不會照顧小孩,這一路上,就麻煩你來照看他了。”
溫饒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就明白這少年為什麼會帶上自己了——原來是要讓他給這嬰兒當奶爸。
溫饒說了自己的來曆之後,少年也自報了家門,說自己是青雲宗的人,溫饒記得之前那個除妖的,說的宗門好像不是這個,但一想,這世界這麼大,修仙宗門也不止那一兩個,就沒有多問了。少年姓江名曲,是青雲宗宗主的關門弟子,這次從宗門出來,就是奉師命去辦一件事。去辦什麼,少年沒說,但溫饒看他抱的嬰兒就知道了。
短暫的休息之後,江曲就準備起身趕路了,溫饒還想著對方禦劍飛行,自己應該怎麼辦,沒想到江曲雖然年紀輕,考慮事情卻周全的很,他遞了一張符給溫饒,“這是禦風符。”說罷,他把那符往溫饒身上一貼,溫饒就覺得渾身一輕,緊接著,江曲抽出背後的長劍來,他站在劍上,隻抓住溫饒的袖子,溫饒就和他一起騰空飛了起來。
當溫饒往下看,自己已經離地百裡的時候,還有些不可置信。但麵前江曲神色平淡,仿佛這禦劍飛行,是這世上最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本來篤信科學的溫饒現在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從巫術到這飛天遁地的世界,他感覺他的新世界一路打開,從未關上過。
靠在溫饒懷抱裡的嬰兒,含著自己的拇指,閉眼酣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