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饒想起了臣幽胸口那個傷口,因為飛雲公主帶他來的時候,他半個人都是骷髏的狀態,所以溫饒看清了他胸口袒露的肋骨上,那深深的利器劈砍痕跡。應該就是他的致命傷。
“我是在宮外被人殺死的,那天在下雪,殺我的人,捂住我的嘴巴,握著刀連砍我二十一刀。”這個回憶對於臣幽來說,簡直痛苦到了極致,他才醒來的時候,經常被那一晚滿是血光的回憶,嚇的縮在牆角,夜不能寐,“因為雪下的太大,即使是夜晚,也很明亮,所以我在倒地的時候,看清了那個殺我的人的臉。”
溫饒小心翼翼的問,“是誰殺的你?”
“皇姐母妃身邊的一個近侍。”
溫饒忽然明白了,飛雲公主剛才為什麼會是那副表情了。這個答案,實在太意外了,自己費儘心力救回來的人,是自己母妃的心腹殺掉的?怎麼看都荒謬的很。
臣幽應該是不想再追究這件事,才跟溫饒離開王宮的。溫饒知道他此刻心中有多麼複雜,便張口拉開了話題,“之前的事就不提了,現在都出了幽州了,想想我們現在該去哪兒。”在溫饒一開始的計劃裡,把臣幽送回去,了了飛雲公主的事之後,自己就和白夙去懸夢宗裡。但眼下他有更要緊的事要解決。
“去白冥宗吧,白冥宗以煉丹聞名,若是能得他們相助,就能幫師兄穩定人形了。”一直沒有說話的白夙開口。
臣幽點了點頭,“那就去白冥宗。”
一開始的計劃,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偏離。
……
因為上次懸夢宗大比去那白冥宗求藥太過順利,溫饒想著這一次也不會難到哪裡去。事實上開始確實如此,白冥宗上次在懸夢宗大比,見到過他們二人的弟子,這一次也是無比殷勤的說願意幫他們煉丹。隻是靈獸化形,要比死而複生更要難上許多,他們要花的功夫,比上一次要多上許多。
溫饒倒是沒什麼,等就是了。
他和白夙在白冥宗等了三日,沒有等到煉好的丹藥,反而等來了青雲宗的弟子。他們奉師命而來,要將白夙帶回去。白冥宗的弟子在一旁說,“這次與他一起來的二人,沒有宗主所說,白發金眼的人。”
青雲宗的弟子目光在溫饒和臣幽身上掃視一周,似是在確定什麼一樣。
白夙念及同門之情,沒有過激的反抗過,所以才能被擒住。
溫饒知道青雲宗不會白白的放走白夙,隻是沒想到的是,會來的這麼快,“是你們通風報信?”如今白冥宗的弟子,與青雲宗的弟子站在一起,就是溫饒是個傻子,也知道是誰把他們帶來的。
在一開始,對他客氣有加的白冥宗的弟子,斜眼睨著他,“白夙是青雲宗的弟子,被人哄騙,叛出師門,如今我們隻是做個中間人,讓他師門的人,將他帶回去罷了。”
白夙雙臂被縛,幾度想張口叫‘師兄’,卻又怕連累溫饒,都咬牙忍了回去。
白冥宗的弟子,還在和那青雲宗來捉拿白夙的弟子交談。溫饒從他們的言辭間,聽到了青雲宗宗主下令,若是在找到白夙時,看到一個他那麼個‘離經叛道,哄騙白夙逃出師門’的惡人,不必廢話,直接殺了便是。換了一副麵貌的溫饒,在旁邊聽到時,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白夙也聽到了,來捉他的師兄,他念著同門情誼,處處忍讓,現在聽他們神色輕蔑的提起溫饒,隻覺得一股怒氣充盈在胸前,“是我自己要離開青雲宗,與溫師兄有什麼乾係?!”
青雲宗內門弟子睨了白夙一眼,眼中頗有些憐憫的意味,“白夙,你年紀太小,能分清什麼好壞。他不過是個沒什麼天賦的愚人,靠著你,才留在了青雲宗。如今師父趕他下山,他惱羞成怒,想要將你也哄騙走,你怎麼能受他妖言蠱惑?”
白夙牙齒咬的咯吱咯吱作響,“我說了,是我自己要離開青雲宗,與師兄無關!”
見他如此冥頑不靈,青雲宗的弟子,也不再開口勸他,隻和白冥宗向他們報信的弟子道了謝,就要帶著白夙離開。白夙看著溫饒被壓在地上,翹首焦急的看著他,心中生出一股說不出是什麼的情緒——他困在先人洞府中,師兄涉險來救他,結果自己失去了肉身,自己受夠了青雲宗的苦修,決意離開,師兄卻又要為他承擔下所有的責難和懲罰。若今日,師兄被人認出來,是否這些內門師兄們,就會按照師父的命令一樣,殺了他?
溫饒看白夙忽然閉起眼睛,眉心中早就隱去的一點朱砂痣,忽然又顯現了出來,心中一驚,叫了一聲,“白夙!”
白夙一下驚醒過來了一樣,他眼睫顫了顫,睜開了眼睛。眉心裡那一點透出層層煞氣的朱砂,也就此隱了下去。他望著地上的溫饒,向他伸出手去,隻是挾著他的青雲宗弟子,卻用壓製修為的繩索捆縛著他,扯的他越走越遠。
“白夙!”溫饒從那幾個白冥宗的弟子手中掙脫出來,追著白夙而去,青雲宗的弟子回過頭來,聚了靈氣淩空一劈,現在與常人無異的溫饒,就一下子倒飛幾尺。
“師兄!”白夙此刻再也忍耐不住,奈何捆在他身上的繩索,將他的修為壓下了一半。
臣幽修為雖高,卻都是天才地寶的堆砌,許多並不能純熟應用,如今他看溫饒受此對待,能逆轉局勢的,也隻有白夙一人。便定心聚攏靈氣,調用起那柄還不受他控製的佩劍來。
隻在先人洞府中顯過一次神威的佩劍,忽然劇烈的震顫起來,而後受臣幽驅使,向著白夙疾馳而去。青雲宗的弟子,本來以為是尋常佩劍,準備隨意將其打落,但是等到那劍到了眼前,上麵篆刻的劍魂和滿溢的靈氣,一下子將他們逼的後退。
他們認出了這柄劍的來曆,“你是懸夢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