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師兄真的對那玄女……”
“噓!”
走到門前的沈明澤頓住腳步,“師父。”
門內傳來九魂宗宗主有些乾啞的聲音,“進來。”
“是。”沈明澤穿透屏障,走進石室中。
一身黑衣的九魂宗宗主坐在石台上,枯瘦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沈明澤早已習慣了他這個模樣,在他麵前站定,等著他開口。沉默了許久之後,九魂宗宗主嘴唇翕動,道,“你近來總是去九天宗?”
沈明澤也沒有隱瞞的意思,“是。”
“去見玄女?”九魂宗與九天宗的牽扯,也隻有那個女人,救過他徒弟這一件事了。
“……是。”
九魂宗宗主睜開眼睛,因為眼白比較多,看著有幾分陰森瘮人的味道,“我九魂宗修煉法門裡,有爐鼎一途,我為你找了不計其數的爐鼎,你卻一個也看不上。上次我問你,你說厭惡與爐鼎的接觸。”
沈明澤垂首站在九魂宗宗主的麵前,他年輕的麵龐,與九魂宗宗主那乾癟枯瘦的麵龐,對比鮮明。他又是一身白衣,就愈發顯出九魂宗宗主的陰鷙。
“玄女前輩並非是爐鼎。”
九魂宗宗主哼笑了一聲,意味不明。
“上次她闖入幻境救我,雖然倉促,但我確實被她的風華所懾住。我今生還未想過,與人結為道侶,但……”沈明澤的天賦,和白夙不相上下,但他人生的順遂程度,卻遠勝白夙。他想要的,從來不需要掩藏。
九魂宗宗主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你喜歡那九天宗的玄女?”
“是。”
九魂宗宗主的長相,被溫饒嘲過很多次了,那真的是標準的反派魔修臉,但後來他做的事,倒都是溫饒喜歡的,所以在一眾大宗門中,溫饒就隻對九魂宗的印象好一些。如今這個長的跟魔修一樣的男人,卻是跟慈父一樣的歎了口氣,“那九天宗的玄女,不同於其他可以任你處置的爐鼎,你若喜歡他,想和他結為道侶,便要放棄能助你修煉時突破瓶頸的爐鼎。這樣,你也願意?”
沈明澤毫不猶豫的答了聲,“願意。”
看著自己座下最喜歡的弟子答應的這樣的堅決,九魂宗宗主心裡倒有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酸澀感覺,“哎。”
……
九天宗用來修煉的靜室中,忽然射出一線金光,緊接著地動山搖。宗門裡的弟子,倒是都習慣了,以為是宗主閉關又突破了,不想從閉關的靜室裡,走出的卻是個男人。
那人自然就是臣幽,他幾年前便要突破,但一直在瓶頸中,這次守住心神,終於一舉突破。像之前一樣,他一出關,最想馬上見到的就是溫饒,隻是當他一陣風似的潛入大殿中,噙著笑意掀開那簾幔時,卻發現裡麵空無一人。他隱匿起蹤跡,在九天宗裡四處找尋起來,最後在幾個女弟子口中,得知了溫饒閉關的消息。因為他之前閉關太久,每回出來時,溫饒都在九天宗裡,他也就不知道溫饒說的閉關,就是下山玩樂的意思。所以聽到這個消息,愣了一瞬,然後將所有可供閉關修煉的地方都找了個遍。最後什麼也沒找到,他就隻能去求助白夙。
白夙是知道溫饒性格的,“師兄應該是下山去了。”
“下山?”
“我們在閉關修煉,師兄卻要打理九天宗上下瑣事,時間久了,難免想回到塵世看看。”白夙因為年歲漸長,性格也比從前更要沉靜許多。無論從何時看,都是一副出塵脫俗的仙人姿態。加上他容顏俊美,膚如玉璧。端坐在一處,就像是畫中的仙人一般。
臣幽想到,自己閉關也有幾十年了,他閉關時必須沉下心神,所以就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但是溫饒卻沒有,想來他是在九天宗呆的太久,覺得無趣才下山去了。
白夙想到之前有一次,自己出關和臣幽一樣,沒找到溫饒,找下山,見到他變成男子,在哄著一個和家裡人走失的小孩。那時他看著那一幕,心裡暖的一塌糊塗,因為他想到了自己,當初他那個年紀的時候,師兄也常常這樣抱著他。隻是,一晃,居然過去那麼久了。
閉關修煉的靜室裡,隻有頭頂一束光照射下來,但白夙卻從周圍的黑暗中,看到了當年與師兄的過往。一幕一幕,走馬燈似的在他眼前掠過。忽然間,他就心中一動,想要在這個時候,見一見那個人。
“我們下山去找他吧。”
臣幽猶豫道,“你不是還要閉關嗎?”
修煉一途,越到後麵就越是艱難,白夙已經在這個境地停滯很久了,但他沒有焦躁,他想到師兄從前安慰他的話,修煉一事,順其自然而已。如果順其自然的話,他現在不想修煉,他想見一眼師兄。
“走吧。”白夙已經從石台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