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少年竟然躲也不躲,拳風擦著他的臉頰而過,鬢邊落下幾根青絲,落在大紅的錦被上。
隻要再偏正一點點,他這張盛世美顏就毀了。可恃強淩弱這種事兒花玥根本乾不出來,尤其對方還是個殘廢。
他要是個妖魔鬼怪或是個修士就好了,她一定會把他揍得哭都哭不出來。
“姐姐……”
少年這時怯怯扯一扯她的衣袖,濕漉漉的眼神顯得無辜又真誠,“我剛才隻是一時情急才出此下策,沒有要占姐姐便宜的意思。”
“姐姐彆生氣,實在不行,姐姐打我一頓出出氣。雖然我是個殘廢,打一頓沒關係的。”
花玥拳頭捏得咯吱作響,又撇了一眼他的腿。
“姐姐若是不舍得打我,那姐姐可以重新舔回來。”
他說著,真就坐直身體閉上眼睛湊過來。
眼前烏發雪膚紅唇的美少年濃黑的眼睫顫抖的跟隻小蝴蝶一樣,眼尾處還洇出一抹緋紅,神情含羞帶怯,還微微嘟起了唇。
哼,誰要舔他!
人類心眼實在太壞了!
她伸出手指,狠狠在他鼻梁上彈了一下,又丟給他一張可以用來傳言的護身符,交代用法後揚長而去。
她走後,床上的少年躺回床上,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好傻!好可愛!喜歡!想要!
*
月照走出去好一會兒突然停下來。
她想起方才被百裡溪壓著的少女身的衣裳顏色頓住腳步。
糟糕,上當了!
她連忙折返,進去的時候隻看見被夜明珠照得光線柔和的內殿,那張足有五尺寬的大床上端坐的烏發如瀑的少年。
她沒有上前,隔著鮫紗看著那張足有師兄七八分相似的麵孔,心裡頭湧起一股澀意。
少年這時抬眸乜她一眼,“國師剛才還沒看夠?”
月照對上他的眼神竟然駭得後退一步。
他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叫她害怕!
明明她是看著少年長大的!
不,一切都是假象!
月照疾步上前在他額頭上點了一下。他頓時眼珠子像是被人盯住一般。
月照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轉身出了宮門。
待她走後,原本神情呆滯的少年從床上下來走到門口。他攤開手心裡的那枚傳音符。很快地,傳音符被掌心的火吞噬的乾乾淨淨。
他仰頭看著像是盤踞在王都上空,濃霧化作的獸,眼波流轉,嘴角微微上揚,“人間真有意思啊……”
追著國師進來的小正目瞪口呆的看著廣袖白袍,墨發披肩,容顏越發妖冶的美少年,忍不住瑟瑟發抖。
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是他,絕不是自己自幼服侍的殿下!
*
花玥一路出了百裡溪的宮殿朝著關押新娘的那間宮殿去,半路剛好遇見正在瞎逛的鏡靈。
鏡靈眼睛夜可視物,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道:“主人,你嘴巴怎麼腫了?”
花玥下意識的摸著唇,想到方才發生的事情,拳頭捏得咯吱作響,“毛毛蟲有毒,亂舔人,還咬人!”
鏡靈聞言吱吱叫了兩聲,憤憤不平,“不是好東西!”
花玥深以為然。
鏡靈飛累了,慢悠悠的落在她肩上,“主人,那個國師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花玥也這樣想。
她抬眸看著王宮漆黑的上空,隻見那黑霧越來越像一頭巨獸。
“你去上麵看看,我先去換衣裳。”
馬上就要天亮了。
鏡靈化成一團灰色的影子倏地飛向濃黑的霧,一會兒的功夫消失的無影無蹤。
花玥繞過三道宮門,終於走回關押新娘的那間宮殿。
那幾個喜娘還定在那裡。
她徑直走到最後一架放置著刺繡繁瑣,鮮豔奪目,裙擺曳地嫁衣的木施旁,放下高高束起的墨發,把鎮魂鈴收到一旁,伸手解腰帶。
鏡靈這時已經飛進來。它在半空中焦躁不安的甩著那條蓬鬆的大尾巴,急道:“那濃霧形成的巨獸居然已經生出了無數條觸手,看著像是活的一般!”
“什麼!”花玥手頓了一下,把身上的紅衣解下來放到旁邊,“那些死氣居然凝聚成活獸?一個結丹期的修士怎麼能布出這樣厲害的法陣?”
在半空中飛來飛去的圍著她打轉,等轉到她背後時,突然驚呼一聲。
“主人,你又結出花骨朵了!”
花玥吃驚不已,反手去摸。
鏡靈吹一口氣,隻見一麵一人多高的穿衣鏡出現在她身後。
鏡子裡是一副完美的雪白酮體。花玥將長到腰跡的烏發撥到胸前,果然見她背後雪白皮肉上自腰窩趴著一枝花藤。那花朵長滿翠綠的枝葉,往上一直蔓延到蝴蝶骨上。
而花藤上已經開出六朵花,花藤的儘頭,是一朵剛剛結出的隻有她指甲蓋大小的花骨朵。
所有的花都是黑色的。濃鬱的黑映著雪一樣白的肌膚,格外奪目。
鏡靈一臉詫異的看著她,“主人,你做了什麼?”
每一朵花代表著花玥曾經殺掉的魔神的分、身。可這一次,她連魔神的影子都沒見過,怎麼會結出花骨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