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最低等的小仙子,沒了靈骨,連草芥都不如。她還能夠保住一縷精魂,必定有什麼奇遇。
隻是,這奇遇也不能維持她太久,估計再過幾個月,她就化為烏有。
“大人,”蜉蝣看著她,神情怯怯,“我今日偷聽到大人去幽都城。去幽都必過陵城,可否幫我帶個口信嗎?”
不等花玥說話,她手心裡出現一個指甲蓋大小木牌鱗片一樣的東西。
“我,我可以拿這個做交換。”
她把東西放入花玥手心。很快地,那個東西開始變大。
是一塊不知什麼動物的鱗片。
上麵刻著兩個小篆:幽都。
鏡靈大驚,“她居然擁有渡幽冥之河的船票。”
幽冥之河是鬼城幽都與人間連接的一條河。
每年七月十五,幽都城的大門會開啟。在那一天,所有的鬼魂在子時憑借船票渡河去人間,趕在卯時前回。逾時不回者,永世不得超生。
而且這個門票也不是每個鬼魂都有,須得是在人間行善事得善果,幽都之主按照功德簿發放船票,回去看一看自己的親人,圓一圓未了的心願。
若是沒有船票的人強渡幽冥之河,生者化為白骨,死魂永遠沉淪冥河之中,靈魂受儘冥河腐蝕之痛。
她們要去北妄海,幽都城與妖域是必經之路。而要去幽都則必須要渡幽冥之河。
一個朝則生,暮則死的蜉蝣,就算是修煉成小仙子,去了幽都那種鬼城,恐怕呆不了一刻鐘,裡麵陰冷的鬼氣足以使神魂受損。
花玥疑惑:“你怎麼會有這個?”
蜉蝣搖頭:“不記得了,我睡一覺醒來後,就什麼都不記得。隻記得一個道士約好每個月的十五要在陵城的護城河旁邊的一棵柳樹下見麵,不見不散。可是我,出不了森林。”
她說著,果然如小樹靈所說,她一飄過來,就開始啪嗒啪嗒的掉眼淚。
花玥最怕人哭,想著也是順便的事兒,道:“你需要我幫你帶什麼口信?”
蜉蝣連忙擦乾淨眼淚,“就說,就跟他說彆等了。”
她話音剛落,鏡靈道:“都已經一百年過去了,說不定人早就已經死了。”
花玥也這樣想。
凡間一個初生嬰兒長成人隻需要十幾年,所活也不過數十載,長壽者甚少。
蜉蝣像似知道她的心思,忙道:“他說他已經得道,活了很久。”
“原來如此。”花玥點點頭,“我答應你。你,可還有彆的話說?”
蜉蝣搖搖頭,“沒有了,把這一句帶到就好。”
“好,我答應你。”花玥把船票放回懷裡,又把她放了回去,“那道士長什麼樣?”
“他穿一身道袍,頭戴蓮花冠。人很高,長得很好看。就是看起來很冷,”
原本還在哭的蜉蝣眼裡浮現出一抹羞澀的笑意,“他其實就是看著冷,人很好的。對了,他眉毛這裡有一顆朱砂痣,特彆的好看。”
她說著,指著自己左邊彎眉的尾端,“很好認的。大人見了他一定一眼就認出來。”
“那他叫什麼名字?”
“名字啊……”蜉蝣露出迷茫的神情,“我忘了,我隻知道他是道士。”
“我知道了,”花玥點頭,轉身就走。走了沒兩步,突然回頭,“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會在那兒等著你?”
她聞言愣了一下,露出一抹嬌羞的笑意,”我就是知道他一定會等我!"
花玥:“……你叫什麼名字?”
“仲夏!”蜉蝣見有人問及她的名字,又圓又亮的眼睛裡閃著一抹光,“我與他相識在仲夏之夜,他給我取名叫仲夏。”
仲夏之夜啊……
花玥抬眸看著此處為被樹木遮擋的夜空,隻見漫天銀河的星光像是傾斜下來,如同一塊雪白的鮫紗,籠罩在夜色裡。
“是個極好聽的名字。若是我見到他,一定向他轉達你的話。”
*
花玥在迷霧森林裡修養了三五日,在一天早上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與一眾精靈們道彆,出了迷霧森林。
精靈們依依不舍的把她送出去。
她才踏出迷霧的出口沒多久,就聽到天空中不斷傳來的轟隆隆的打雷之聲。
她抬頭一看,隻見才透出曦光的天空閃過幾道閃電,正追著她而來。
鏡靈立時從她肩上蹦出一丈多遠,尖叫,“主人,你的天譴又追著來了!”
*
與此同時,在去往陵城必經之路的官道上一座小山頭,一個盤腿坐在地上,廣袖白袍,烏發雪膚紅唇美少年垂眸看著右手手腕上與花玥一模一樣的烏玉蓮紋手鐲,自言自語道:“明明就在這附近,怎麼還沒來?”
他話音剛落,就聽“轟隆”一聲響。抬眸一看,就見著幾個雷劫在雲中翻滾著氣勢洶洶的朝著他而來。
待他化了雷劫,輕輕晃了晃手腕上的烏玉鐲子,眼波流轉,嘴角微微上揚。
傻姑娘,欠我的,遲早要還啊。
*
迷霧林裡出口。
眼見著就要被雷劈中,正要躲的花玥,居然看見那些像是要劈山倒海的雷在距離她三丈多高的位置奇跡般的消失了。
鏡靈呆滯了一會兒,“它怎麼不見了?”
“興許劈錯人了,”花玥也抬頭看著蔚藍的晴空也有些不解。
她傻站了一會兒,看著已經恢複平靜的天,“走吧,去陵城。”
*
陵城還在羽人國境內。
花玥與鏡靈又趕了兩天的路,兜兜轉轉才轉回去往陵城的官道。
兩人順著官道走了一會兒途經一個茶寮,花玥摸摸自己的肚子,皺眉,“我怎麼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兒忘了。”
鏡靈嗅了嗅那不遠處的茶寮飄來的饅頭香氣,問道,:“什麼事兒?好香啊主人,你餓不餓?”
“嗯。”
在有靈氣的地方隻需要吸風飲露就能飽腹,可是在人間還是要吃東西。
此刻快到晚上,吃茶的人並不多,茶寮裡五張桌子隻坐了一張。
她徑直走到最裡麵的位置,叫茶博士拿了幾個饅頭過來,坐在那兒就著有些澀的茶水吃,這時旁邊那桌兩個風塵仆仆的趕路客腦袋湊一塊正聊天。
“埃,聽說了嗎?大將軍登基了,羽人國改朝換代了!”
“是嗎?怎麼會這樣?”
“聽說,國王跟王儲被妖怪給吃了……”
“不對!我有個親戚在王宮當差,說是大王瘋了,王儲失蹤了……”
“……”
後麵的話花玥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王儲失蹤”四個字,饅頭塞在嘴裡都忘了咽。
過了好一會兒,她咽下饅頭,道:“你說,他會去哪兒?”
鏡靈道:“人間的事兒誰知道呢,不過主人你不是說他是長壽之相嗎?”
花玥點點頭,目光落在手腕上少年送給她的烏玉蓮紋手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得也是。”
她話音剛落,不遠處的官道上響起一陣馬蹄聲。
她抬頭望去,隻見一頭戴冪笠,身著白袍的男子身姿瀟灑的縱馬而來。
眼見著就要越過茶寮,他突然勒住韁繩。
那馬兒仰天嘶嘯一聲,前蹄高高揚起,帶起一地泥沙。
那男子卻牢牢騎在馬背上,待身下寶馬落了前蹄,才身姿瀟灑的翻身下馬,在茶寮內眾人探究的眼神下大步朝茶寮走來。
茶寮內那麼多空位置他偏不坐,偏偏坐到花玥這一桌來。
他取下頭上的冪笠放在桌上,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笑臉。
“姐姐,介意我搭個桌嗎?”
花玥:“……”
作者有話要說:百裡溪:老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花玥:……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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