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玥還沒搞明白賣身是怎麼一回事時,就跟著百裡溪一起住進了春風如意樓。
原本想到了陵城就把他偷偷丟下來的花玥,沒想到反過頭還要靠他填飽肚子。
她無限感慨:想她修行近萬年,到頭來居然還不如他跳一支舞得到的多。
果然人類的想法比較難理解。
不過她想百裡溪一定很受歡迎,不然不會才上台跳舞,人家就砸了那麼大一堆錢。不僅如此,還提供了春風如意樓後院一處特彆安靜的小院子給他們住。
隻是春風如意樓裡什麼都好,就是濁氣有些重,花玥進去的當晚就讓鏡靈將整棟樓探查一遍。
鏡靈蕩了一圈回來,也被濁氣熏得頭昏腦漲。它搖搖頭,說了句“並無異常”之後就鑽進時空鏡裡再不肯出來。
百裡溪見她神神秘秘,問道:“姐姐在做什麼?”
花玥不解:“這裡並沒有妖魔橫行,可濁氣很重。”
她花玥剛落,原本正在吃茶的百裡溪聞言一口茶噴出來。
他心道:“此處乃是人間淫氣色氣酒氣財氣聚集之地,混合在一起自然是濁氣最重。”
他故意帶她來這裡,就是想要叫她見識見識這人間的男女之道,濁一濁她不通情竅的心。
思及此,他問道:“你從前難道沒有到過這種地方?”
花玥搖搖頭。
她自昊天隕落之後便離開神界,憑著時空鏡在時空切片裡遊走。
隻是她最經常去的基本都是修真界,畢竟為禍時間的魔神□□很少出現在人間,至少她殺死的魔神□□裡,就隻在人間出現過一次。
那一次,人間哀鴻遍野,屍骨溝壑難填,幾乎淪為煉獄一般的存在。
所以魔神一日不除,她一日難安。
不過她每殺死魔神化身一次,還要花很長時間去休眠。而每次休眠的時間則是根據靈力受損的嚴重程度,以及她被那個時間所浸潤的程度來判定。
那個世界對她影響越大,她休眠的時間就會越長。
她記得她休眠最長的一段時間應該是上一次,足足休眠五百年。
而等她休眠結束之後,曾經滲透到心裡的東西就會一點點的清除,不留一點兒痕跡,以免影響她對世界的判斷。唯一能記得的都是一些不會動搖她心的人或事情。
比如,她大概記得自己曾跟離鏡宗的祖宗皆為道侶,卻連他長相名字都不記得。
所以實際上她在人間行走的時間比起修真界實則要少很多,而大部分時間都在降妖除魔,幾乎不曾與凡人深入打過交代。
凡人們總是把她奉若神明。沒有人會褻瀆神明。
當然,除了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隻是她沒想到這種看似金碧輝煌,紙醉金迷的繁華之地濁氣這麼重。
不過還好這間後院的小樓濁氣沒有前麵那麼重。
她上前打開不遠處的窗子,讓外麵新鮮的空氣透進來些。
院子裡還種了一棵梔子花樹。花開時節,濃鬱的香氣撲麵而來。
花玥閉上眼睛借著這些天然的香氣清一清方才在大堂吸入的濁氣。等淨化的差不多才睜開眼睛。
這間小屋的窗口剛好對著陵河。現在已經接近子時,夜空星辰遍布,,水麵上映著漫天星河,波光粼粼地水麵隨著陵河上那些畫舫蕩來蕩去。
隔著十幾丈遠,她都看著畫舫上那些晃動的人影,非但沒有睡意,反而好像越來越熱鬨,還在咿咿呀呀唱著她聽不懂的小曲兒
還有春風如意樓的前院也是,隱隱約約,還聽到一些不同尋常的聲音。
她的目光在那些畫舫上掃過,順著有些微光的河沿看去,隻見儘頭處隱約可見一棵大樹。
今日初十,離十五還有五天,也不知到時那道士會不會來。
她想得入神,百裡溪叫了她兩遍她都沒聽見。
他起身上前從後麵擁她入懷,嗅了嗅她身上的氣息。
“姐姐在想什麼?”
他時常這樣賴過來,花玥無論怎麼嗬斥他都沒用,如今反倒已經習慣
她指著陵河上熱鬨的畫舫:“這麼晚了,他們怎麼還沒睡覺?”
身後的人頓了一下,在她耳邊輕笑,“這裡是夜作晨息,去那裡的人都是尋歡作樂的,不鬨個通宵,是不會走的。”
“是嗎?”花玥回頭看著儘在咫尺,漂亮到極致的麵孔,“那你怎麼不去?”
“我啊,”他輕輕蹭蹭她的額頭,低聲道:“我賣藝不賣身。”
“什麼叫賣藝不賣身?這有何區彆?”
“這個,賣藝就是我隻需要上去跳舞,賣身……”
他盯著她白皙的耳珠,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道:“我的身子永遠隻屬於姐姐一個人。”
花玥聞言仔細打量他一眼。他比初見時好像高了些,也結實了點兒。
可即便是這樣,她要他身子做什麼。
她伸手捏捏他的臉頰,十分認真的告訴他,“姐姐吃素,不吃人肉。”
他楞了一下,隨即抱著她大笑起來。
他笑得實在太厲害,就連花玥都感覺到少年胸腔在震動。
“你笑什麼?”她被他勒得難受,伸手一把把他推開,一本正經,“我們這種的除非是妖修,否則都不吃人肉。”
他這次不笑了,卻又死乞白賴纏上來,抵著她的額頭,啞聲道:“姐姐不吃一次看看,怎麼知道我不好吃。也許,姐姐吃一次就上癮了呢?”
不等她說話,他的唇順著她的鬢發滑到她的耳際,低聲誘惑,“姐姐,今夜良辰美景,我親親你好不好,就一下,我保證。”
花玥耳朵癢得不行,伸手去推他,“良辰美景,跟你要舔我有什麼必然關係?”
她總覺得少年腦子裡的想法奇奇怪怪。良辰美景是天道賜予六界眾生,跟他想要舔人有什麼關係?
百裡溪氣結,“姐姐簡直是——”
他話音未落,外麵響起敲門聲。
花玥上前一打開門,頓時一股脂粉氣撲麵而來。她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抬眸一看,站在門口的是好幾個春風如意樓裡的小姑娘。
“你們,可有事兒?”花玥的目光在她們手裡捧著的果盤點心掃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
春風如意樓的人都知道今晚樓裡來了一個賣藝不賣身的美少年,都打著送東西的東西來圍觀。
那些手捧水果點心的姑娘們一進來就被長身鶴立在窗前,烏發雪膚紅唇的美少年給迷住了眼。
儘管他一身素錦白袍,可是周身貴氣逼人,眉眼鋒利,豔色如刀,叫人不敢逼視。
大家一看看我,我看看你,各個含羞帶怯的上前把水果點心放在屋子裡的矮幾上。
原本空空如也的矮幾瞬間堆滿了食物。被擠在一邊的花玥看著那堆吃食咽了咽口水。
其中一個膽子大些的圓臉小姑娘上前,紅著臉道:“我家姑娘想請公子去坐一坐,不知公子可賞臉?”
少年搖搖頭,斜睨冷冷一眼花玥,“姐姐,送客。”
花玥:“……”
她隻好把那些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們送出去,臨行前,那些小姑娘還十分溫柔的告訴她,若是她有需要,她們還會再送來。
當然,她們還說,若是她能勸一勸自家弟弟去見一見她們家姑娘就更好了。
花玥心想也不是什麼大事,點頭,“我一定會勸的,多謝你們的東西。”
那些小姑娘們本來看著她格外的冷,還以為她不好話,誰知她這樣好脾氣的應承下來,高高興興地走了。
待人走後,花玥看著不知為何突然冷著一張臉的少年,道:“你平常話不是很多嗎?怎麼都不跟人說話啊。”
百裡溪把她在外麵跟彆人保證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暗道果真是不解風情的呆頭鵝!
他輕哼一聲,“難道方才姐姐沒有聽到她們家的姑娘請我去她們房中坐坐嗎?”
“是那些跳舞的姑娘嗎?”
她道:“那你怎麼不去,我覺得她們跳得雖然不如你,可也很好看。”
百裡溪看著眼前不解風情也就罷了,還死命想著把他往外推的少女,恨不得咬她一口,氣得大步上前伸手捏捏她的鼻子,賭氣,“我若去了,可能今晚就不回來了!”
花玥不明白他為何突然不高興,一把打掉他的手,下意識的看向屋子裡僅有的一張並不是那麼寬敞的床,心道兩個人睡一定很擠,有些心虛的回答,“其實你明日再回來也行……”
對鵝彈琴的百裡溪:“……”
他頹廢的躺到床上攤著四肢,有氣無力的捂著心臟,“我跳舞跳得腿疼,姐姐給我捏捏……”
花玥看也不看他,有些饞桌子上香蕉,葡萄等一些時令水果散發出來的果香,咽了咽口水,“你等我會兒。”
她說著拿了根香蕉撥開,一口下去,那根巴掌大的香蕉不見了三分之二。
她把香蕉吃完,又開始吃紅豆糕,見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頭也未抬,“你怎麼不吃,不餓嗎?”
床上的人趴在那兒悶悶道:“不想動,不如姐姐喂我好不好?”
花玥不疑有它,“那你想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