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攔她,站在那兒看著她。
她永遠都是這樣,看似冷漠無情,實則最是熱心腸。看見誰過得不好都想要幫一幫救一救,也從來不想旁人似乎會不會感激她。
他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自言自語,“真是個傻姑娘啊,傻透了。”
*
“起來。”
傻姑娘花玥把手遞給跪坐在水窪裡的女子。
雨水已經把她臉上敷的脂粉衝刷的乾乾淨淨,露出她原本的一張臉。
一張比起方才那個女子麵色有些蠟黃,年華老去,卻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也是個長相不錯的美人麵孔。
花玥伸手替她擋著雨水。
這時候頭上的雨停了,天色更暗。花玥聽著頭頂劈裡啪啦的聲音,抬眸一看,隻見上方有人舉著一把天青色的油紙傘。
握著傘骨的那隻手白得有些透明,指骨修長分明,很漂亮。
是百裡溪。
似乎無處不在的百裡溪。
她看著他漂亮的手,不合時宜的想起方才那桶糞水是不是他擋回去的,不然眼見著都要潑在她頭上,怎麼會好端端的回到牆裡麵呢。
他還捂了自己的口鼻。
她有些想要乾嘔,可看著地上傷心的女子又忍了回去。
女子這時哽咽,“那年春天,他在我家鋪子裡做幫工,我見他可憐,央著我阿爹留下了他。後來他說,他喜歡我,要娶我,我信了,不顧我阿爹的反對與他私定終身。成親的時候,他說,他會一輩子對我好,我又信了。可他現在為什麼這樣對我?”
花玥也不知。
她擦乾淨婦人臉上的水,再次把手遞給她,道:“雨很大,會生病。”
女子抬眸看著麵前這隻看著柔軟白皙,十指纖長的手怔了一會兒,又低頭看看自己年輕時因為過度勞作而指關節變得腫大變形,後來有錢後無論怎麼養都養不回來的手,突然捂著臉嚎嚎大哭起來。
街上原本行色匆匆的路人見到一女子居然如此不顧禮儀的哭成這樣,也都放慢了腳步忍不住觀看。
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
她卻絲毫沒有顧忌,哭得歇斯底裡:“我也曾是大富人家家中最受寵的小姐,我也曾經年輕貌美過。為了省工錢,我起早貪黑的在店鋪裡忙活。大冬天那麼冷,我成日的把手放在水裡醃鹹菜,一直泡到手指變形。可才不到十年,他有了錢就在外麵養了外室,還同旁人生了孩子。我好悔啊!我好悔啊!”
一直沒有說話的百裡溪突然說道:“既知道後悔,回頭便是,有什麼好哭。”
原本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子突然停下來,淚眼婆娑的看著他。
他卻懶怠再說一句話,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周遭的人。
周圍的人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再不敢看,都各自散去。
花玥見她不哭了,把雨傘塞到她手裡,道:“回家去吧。”
她說著轉身就走,走了沒兩步,又退回來把她給的那粒金子塞到她手裡,轉身就走。
*
回到客棧後兩人衣裳都濕了。
花玥身上的衣裳原本也是一件法器來著,可以抵擋一些妖魔之氣,順便還有自潔的作用,一會兒的功夫就乾了。
反倒是百裡溪本就隻有兩套衣裳,一套穿著,一套放在外麵晾曬,也被淋濕了。
他才一回到屋子裡,就拉著花玥嚷嚷著喊冷。
花玥隻好叫掌櫃的送熱湯進來叫他進去泡一泡,自己則使用靈力替他烘乾衣裳。
她抬眸看著窗外還在下個不停的雨,心裡麵不由自主想到那個在雨裡哭得傷心的女子。
也不知她回去沒有。
“姐姐,水有些冷了。”
身後泡在桶裡的少年在那兒使命的嚷嚷,“好冷啊,姐姐快給我加水。”
花玥隻好停下來,轉過身看著趴在桶沿上,白皙的臉頰分明都被熱水熏紅了的少年,走到旁邊的熱水木桶旁從裡麵勺了三四瓢熱水倒進去。
“燙死你!”她道。
“姐姐才不舍得燙死我呢,”他道:“若不是我,姐姐剛才身上肯定都是——”
“你彆說出來!”花玥一想到那個場麵,忍不住乾嘔起來。
太惡心了!
少年漫不經心地瞥她一眼,“那姐姐幫我搓背我就不說。自從宮裡出來,都好久沒人幫我搓過背了。”
花玥懶得理他,整理好木施上的白袍,才坐下,又聽他念叨,“姐姐真不過來?”
“不過,自己洗!”
“姐姐當真不過來?”
她頭也不抬,拿過桌子上的橘子正準備撥開吃,才放進嘴裡,又聽他道:“要不是我,姐姐身上必定都是黃黃——”
“嘔!”花玥才放進嘴裡的橘子全部嘔出來。
桶裡的少年眼裡閃過一抹笑意,接著道:“又臭又黃——”
他話音未落,忍無可忍的花玥一個跨步走過去把他的嘴捂住,惡狠狠威脅,“你若是再敢說,我立刻把你的衣裳丟到外麵,叫你明天光著身子出去!”
少年眼眸一暗,眼裡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趁其不備,一把攬過她的腰身把她拖到浴桶裡去。
隻聽“噗通”一聲,濺起一大片水花,水溢了滿地。
花玥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看著眼前同樣滿臉的水漬,正順著下頜往下滴水,麵白似玉,眼神幽深的少年,怒道:“百裡溪,你找——”
那個“死”字還未出口,少年突然俯身上前低頭堵住她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百裡溪:……嗯,沒啥好說的,就是高興。
花玥:毀滅吧,煩了!
——
扶我起來,我明天接著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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