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結婚的時候,帶過來的嫁妝有一床繡了龍鳳呈祥的被子和被麵,是吳枝花找了村裡的老繡娘繡的,另外還找木匠打了幾樣家具。在幾年前的村裡麵,已經算是很體麵的嫁妝了。
不過這些她都不想要。
田彩霞跳了起來,像是被踩到了尾巴,聲音尖利:“一千塊!你怎麼不去搶啊!好啊宋錦,我說你這幾天不聲不響的,原來早就憋著壞在這兒等著!你也不去照照鏡子,看你值不值這一千塊!”
她和程年的工資加起來也就兩百多塊錢,整個家裡的存款也就三千多塊錢。她倒好,一開口就是一千!
程年麵色不虞。
程建軍拉下臉來:“宋錦,你不要太過分!”
“一千塊很多嗎?要不要我給你們算筆賬?我這幾年上交做家用的工資,我爸媽時不時送過來的東西?”宋錦語帶諷刺,她看著程家人的氣急敗壞,交疊起雙腿,施施然的道:“你們也可以不出。反正我不急,要是你們不願意,那就不離唄。就是不知道有人能不能等得起?”
前些時間她沉浸在痛苦和憤怒之中,隻是堅定的想要離婚。這幾天冷靜下來,她忽然想清楚了。現在急的應該是程家人和溫小雅,她急什麼?想通了這一點,她也就找到了對付程家人的武器。
幾人沒想到她來了這招,一時之間有些懵。田彩霞情緒激動,咒罵了起來,言語十分不堪入耳,讓人領略了這世間語言之肮臟。
在她罵到“沒有家教,有娘生沒爹教”的時候,宋錦直接抄起手邊的水潑了過去,澆了她個透心涼:“嘴巴這麼臟還和我說家教你還是給我好好的冷靜一下吧。”
田彩霞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原本雖然也有脾氣但其實可以算得上和順的兒媳婦,她...她竟敢!
“宋錦,你乾什麼!”
在程建軍的怒吼聲中,田彩霞嗷的一聲撲了上去,宋錦絲毫不懼,捋起袖子就和她打成了一團。兩人扯臉、撕頭發,扭成了一團。
“敢罵我爸媽?!我告訴你,我忍你很久了!”笑話!從小到大,她在桂花潭村打架可從來沒輸過,怕誰啊!
程建軍目瞪口呆,他第一次看到宋錦動手,呆了幾秒才趕緊衝上去把兩人分開。不過兩個女人可都比他要彪悍多了,一時不察,他還被踩了好幾腳,麵容都有些扭曲。
這團混亂一直到程年把手中的茶杯給砸到了地上,“咣當”一聲而告終。
“夠了!”
宋錦放開田彩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和衣服。看到她這副從容的樣子,就知道這場架她沒有吃虧。反觀田彩霞,脖子上多了幾道指甲抓出來的痕跡,頭發淩亂,看著頗為狼狽。
宋錦看到程年臉色黑如鍋底,卻不怕他會出手打人。
這屋裡的兩個男人,程建軍是個慫貨。她公公程年嘛,也不是什麼好人——他看似沉默糊塗,但其實這家裡的一切矛盾他都清楚得很,隻是從來不出聲,任由田彩霞作妖。因為田彩霞隻是個衝在前頭的,說出了他想說的,罵出了他想罵的。而他嘛,一向好麵子,正好可以躲在背後裝好人裝公正。
啊呸!
“你繼續罵呀!”宋錦坐下來,對田彩霞說,但看著的卻是程年:“我不介意把事情鬨得更大一點,讓整棟樓的都人都聽到。到時候,再和大家詳詳細細的說說是怎麼回事兒。”
程年鐵青著一張臉:“你想要泠泠,還想要一千塊?”
宋錦揚起頭:“不錯。”
女兒她必須帶走。一千塊,也是她該得的!
“泠泠不能給你!”田彩霞尖叫出聲,然後被丈夫喝止:“閉嘴!”
程年眯起眼,他沉思片刻,然後抬起頭來,似乎做了某種重大決定,語氣裡帶著不舍:“泠泠可以讓你帶走,一千塊太多了,我們隻能給到五百。”
“爸!”程建軍衝口而出。
他想起程泠,那個玉雪可愛的小姑娘,會抱著自己的胳膊軟軟的撒嬌,會牽著他的手蹦蹦跳跳,會在生病的時候大哭要爸爸抱。他看了看程年,想要說什麼,但被對方用眼神製止,剛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下去。
為什麼不出聲?他腦子中閃現出這個問題,但卻逃避的不願意深思。似乎深思了,會得到一個讓自己不願意接受的結果。
宋錦不理這兩人的舉動,她挑眉:“我說一千,就是一千,一分也不能少。”
程年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煩躁和怒氣:“可以,那就一千。不過,”他話鋒一轉:“這一千塊,算做是我們給泠泠到成年後的撫養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