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荀見薑姒麵色有些奇怪,問道:“四妹妹,你可是想到什麼了?”
“我隻是在想,傳聞李貴妃也是一等一的美人,隻可惜不敢去見,倒是有些遺憾了。”
薑姒笑了笑,將自己方才的異樣掩飾了過去。
於是,薑荀也沒多問。
用過齋飯,薑姒又與周氏說了說安胎的事,這才離開周氏的屋。
出門時,她一眼便看見郭嬤嬤那恍恍惚惚的表情。
天知道郭嬤嬤現在覺得有多見鬼,她原以為隻是四姑娘在簽筒裡作鬼,或者是紫檀出賣了她,可事後悄悄去查了簽筒,竟然毫無異樣,裡麵放著的簽文就是她們之前放進去的簽文!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四姑娘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悄無聲息再第二次把簽文給換回去!
原本就害怕鬼神的郭嬤嬤,更覺得心有戚戚,端茶遞水都不利索了。
薑姒心裡懷著幾分遲疑,進自己屋之後,便問紫檀:“可知道郭嬤嬤那邊情況?”
“說來也怪。”
紫檀皺了皺眉,給薑姒倒了一杯茶,八珍就站在薑姒後頭聽著。
“方才郭嬤嬤叫人去查了,被您換過的簽筒,竟毫無異樣,現在郭嬤嬤都以為是撞見臟東西了。”
“她自個兒便是臟東西,哪裡用得著撞?”
薑姒冷笑了一聲,飲茶時卻看見自己手中一串香珠,便皺眉問道:“太妃是怎麼回事?”
“您怕還不知道呢,今天夫人搖了上上大吉,章太妃也搖了上上大吉,淨雪庵頭一回碰見這樣的事。章太妃連說是沾了夫人的福運,所以方才見夫人差點過去衝撞了貴妃與七皇子殿下,才出言提醒…”
紫檀將這些事情一說,薑姒便明白了過來。
可到底這裡麵還有些細節處對不上,章太妃這一簽,也搖得巧。
她想了想,還是沒辦法摸透,索性叫八珍把香珠用匣子收了起來,洗漱畢便躺下睡了。
次日早晨,她是被噩夢驚醒的。
夢裡紅燭高燒,她穿著大紅嫁衣,看著“傅臣”朝自己走近,看他唇角淺笑吟吟,喚一聲“姒兒”…
她驚得一躲,卻立刻發現自己到了被謝方知告知真相那一日,所有兒時的美好都消失在肮臟汙穢之下。
於是,她整個人一下起身來,竟是醒了。
今日啟程回京,薑荀已經起來幫著張羅,薑姒則隨著周氏去章太妃處道彆。
章太妃與周氏還算是談得來,薑姒原隻是立在一旁,外頭卻有八珍探了探頭。
薑姒看了裡麵一眼,便折身出來,“怎麼了?”
“郭嬤嬤想要與您說話。”八珍低聲說了一句,又道,“在走廊那頭等您呢。”
怕是這會兒知道自己犯錯了吧?
即便是不知道是不是薑姒動的手腳,可郭嬤嬤背叛了周氏是真,她心裡忐忑,又疑心神靈怪罪,定是寢食難安。
卻不知,這一回郭嬤嬤要跟她說什麼了。
想著,薑姒便要往那頭走去,不料背後響起一道醇厚聲音:“四姑娘留步。”
薑姒吃了一驚,回頭看去時,便見魏王蕭縱站在廊簷下,一身蒼青蟒袍,氣勢沉凝,威勢頗重。
即便上一世不曾見過他,如今薑姒也猜得出他身份,忙矮身行禮:“臣女給魏王千歲請安。”
蕭縱看這小丫頭給自己行禮,隻哂笑一聲,想起自己昨日在閣樓裡聽謝方知說傅臣私會薑姒之事,便道:“四姑娘與傅如一青梅竹馬,本王昨日聞世子爺特意來此見你,真是令人羨煞。可巧七皇子也來了,竟是這許多人都撞到一起。獨獨見四姑娘一個,可見世子用情頗深。”
這一番話裡藏著的機鋒,幾乎令薑姒手腳冰冷。
她沒說話,臉色有些白。
蕭縱此人殺戮甚多,隻抬手一摸這小姑娘的頭,道:“擋箭牌啊。”
他這等老奸巨猾的人物,並不確定傅臣是否真與七皇子有往來,原隻是試探薑姒一二,未料想似乎還真有端倪。
說完,他直接走了進屋,並不多言。
私會心上人,還是與七皇子密議?
薑姒臉上陰晴不定,回過神來,隻朝著走廊儘頭去。
郭嬤嬤已候了一會兒,見薑姒過來,便噗通一聲朝地上跪:“老奴對不起夫人,對不起姑娘啊!”
這聲音聽得薑姒都疼了,卻是似笑非笑。
這會兒知道投誠了?
隻可惜啊,晚了。
不過她嘴上卻道:“有話,嬤嬤起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