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屋裡最尷尬的,當屬薑姝。
她看喬姨娘不好,趕緊上去扶住,轉頭看著薑姒,眼底帶了幾分祈求:“四妹妹,寧南侯府送來的東西,姨娘與我怎麼敢要?妹妹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喬姨娘有些站不穩,這怎麼可能?
青梅竹馬是青梅竹馬,可喜歡世子爺的可是公主啊,難道世子爺還能為了薑姒這個丫頭放棄公主?
在喬姨娘看來,這是完全不能理解的。
可是轉眼一看擺在這裡的諸多物件,喬姨娘便知道,世子爺還真就一心撲在她眼前這一位四姑娘身上了。
薑姒不想刻意為難薑姝,隻道:“大姐也彆太客氣,我看姨娘臉色有些不大好,早些扶她回去休息吧,若是染了病可還好治。”
上一世的薑姝先嫁了個舉人,後來那舉人荒淫死了,薑姝改嫁給了趙藍關。
說來有趣,趙藍關原是三姐薑嫵的未婚夫,可薑嫵看不上他,加上此人恰好戍邊,索性一直拖了婚期,後借著
國師批命,一舉悔婚高攀了傅臣,趙藍關的親事則用薑姝頂了。
約莫,薑姝跟趙藍關也是看對了眼,不然怕沒那麼容易答應吧?
這趙藍關跟謝方知有交情,自然也認識傅臣。
想必當年這一樁,也是各自滿意的。
陳年舊事,薑姒自己裝在心裡,看薑姝眼底含著淚地扶著喬姨娘走,心底也有些複雜起來。
喬姨娘拎不清,薑姝也太懦弱,薑茴倒是伶俐,可為人太輕浮,最後也沒能爭贏薑莫。
這一屋子人,各有各的打算,哪裡有一家人齊心的樣子?
喬姨娘色厲內荏,哼了一聲:“走著瞧…”
離開時候,她狠狠瞪了捧著各式漆盒的丫鬟們一眼,腳步格外地重,出門的時候卻被門檻給絆了一下,差點跌到地上去。
背後丫鬟們不由得笑起來。
待這二人出去,紅玉才叫人打掃了地麵,笑道:“喬姨娘就是個渾人,就這沒見過世麵的模樣也敢跟夫人叫板
,真不怕回頭打嘴。還敢說走著瞧呢!”
走著瞧?
喬姨娘真以為這一回還能容她嗎?
清閒日子過慣了,約莫都不知道真正的主子是誰了。誰讓以前的周氏人人都能踩上一腳呢?
薑姒按著額頭,忽然想起上一世薑家的覆滅…
薑嫵若是沒出賣薑家,這家便能維持下去?
看了看下麵丫鬟小廝們端著的東西,薑姒頭疼,隻道:“這些東西都叫人收進庫房裡吧,回頭我再著人清點。”
“是。”
於是一乾人又在丫鬟的帶領下捧著東西出去了。
周氏道:“這還是侯夫人送來的,看樣子傅家那孩子對你也是真上心,我怎麼瞧著你這態度越來越冷淡了呢?”
“娘,您想到哪裡去了?”薑姒一笑掩飾,“隻是現在沒什麼精神,才被喬姨娘壞了心思,這宅門裡全是糟心事,現還暫時沒想呢。”
這話倒也是中肯,何嘗不是這個理兒?
回來,周氏也累。
她歎氣道:“你也彆想那麼多,跟她們這些下賤人也沒什麼可置氣的。對了,都這個時候了,怎還沒見老爺回來?”
“回夫人話,方才老爺已經進了內院,不過鄭姨娘正鬨肚子疼,在棠院那邊發火摔東西…”這丫鬟叫三春,也是方才過來的時候得的消息,戰戰兢兢地說了一半,就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這麼說,老爺是去看鄭姨娘了?”
當初周氏在去看望鄭姨娘的時候,看見有人要給鄭姨娘投毒,便去端了那杯水查看,卻沒想到立刻被鄭姨娘給抓住,說她投毒。
這件事明裡暗裡都透著蹊蹺,可薑源一見了鄭姨娘的眼淚就沒想那麼多,周氏也知道這個啞巴虧自己吃定了,索性直接走人,還能保全自身。
也就是說,這府裡除了衛姨娘之外,周氏最厭惡的便是鄭姨娘。
三春也知道個輕重,雖看周氏臉色難看,在她問後,還是老老實實答了:“老爺正在鄭姨娘院子裡。”
薑姒嗤笑:“娘,不如您也去看看她吧。”
周氏正有此意:“咱們看看去。”
說著,直接起身,扶了身邊丫鬟的手就走,薑姒也跟在她身邊。
棠院位置好,從外麵過來多半都要經過。
鄭姨娘住在棠院,這時候一鬨起來,還偏偏調準了薑源下朝之後,說沒意思,誰相信?
薑姒等人剛剛到棠院門口,繞過影壁,就聽見了聲音。
“老爺,妾身心裡苦啊!妾身好不容易懷上了孩子,原以為日子好過了一些,現在又要擔驚受怕…妾身真的好怕孩子出事…”
鄭姨娘的聲音是所有姨娘之中最溫婉動聽的,一哭起來就跟小爪子撓人心一樣。
隻是今天的薑源有些厭煩,平時哭哭叫情趣,這會兒他夫人懷孕回來的好日子,哭個什麼勁兒?
“好了,彆鬨了!整日裡哭哭啼啼還有完沒完了?不知道的還當老爺我死了呢!”
“什麼死不死的?老爺這話可不能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