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正上妝呢。
不過這人是說不得的,轉眼紅玉也進來了,便將昨夜情狀細細說了。
在紅玉看來,衛姨娘這邊也不過是白日裡吃了老太太排頭,上回算計薑姒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心裡不痛快,這回辦事也不利落,等馮嬤嬤發話了才叫人去找。
可忙碌大半夜,還真沒找見人。
紅玉給薑姒梳頭,一邊說著話,一邊挽了個髻,看得出臉上塗過胭脂,隻是眼底有些隱約血絲。
薑姒知道這事兒怕是要鬨大了。
紫檀乃是先伺候過周氏,又貼身伺候過薑姒的,這種貼身丫鬟,即便是犯了錯攆出府去,也必得要灌下啞藥,
如今平白沒了影子,傳出去便要壞事。
天色還早,薑姒道:“先去母親那邊請安。”
昨夜事情,今早便已經傳遍了全府,周氏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她高坐在上手位置,頭一個來拜見的便是薑姒,二人才說了一會兒話,衛姨娘等幾位姨娘便都來了。
周氏開口道:“咱們府裡莫不是進了賊?好端端一個人怎麼能消失掉?”
大家都是來給正妻這裡立規矩的,昨兒的事情但凡聽過的,這會兒都覺得奇怪。
周氏這話明擺著是問衛姨娘,畢竟如今府裡是衛姨娘主持中饋,出了事,定然脫不了她的責任。
衛姨娘坐在旁邊,原是端了茶杯的,如今隻狠狠把茶杯一放,哼了一聲:“這是四姑娘身邊的丫鬟,哪裡輪得到賤妾來管?沒了也不知道是怎麼沒的,誰也沒看見一個,天知道是不是自個兒偷了漢子要跑呢?”
“大早上的就聽見此等汙言穢語!”
外麵一聲斷喝,竟然是老太太杵著拐來了,她臉色陰沉,進門便瞪了衛姨娘一眼。
衛姨娘立刻噤聲,連忙與周氏連帶著諸位姨娘一起起身,給老太太見禮。
衛老太君就是昨晚上被吵得沒睡著,今早起來才知道竟然是孫女身邊的貼身丫鬟不見了人,這還了得?好生生一個丫鬟竟然消失了,這府裡還要不要規矩了?!
“昨兒那丫鬟還沒找見?”
周氏已經將老太太安置在了上上手位置,自己陪於左邊第一張椅子上,回道:“直到今早還沒找見,如今正往重新搜花園,看看是不是有什麼遺漏處。”
衛姨娘眼神有些閃爍,這會兒是心跳如擂鼓,可人大約是慌張到了極點反而鎮定,她竟然也道:“賤妾這邊派了不少人去,不過現還沒消息。花園說大也不很大,總不能是跑進前院裡去了吧?內院就這幾道門,多半是哪個看門的沒看好,叫人給跑了。斷斷沒有活不見人的說法。”
“各處池塘裡可找過了?”
老太太眉頭攏得死緊。
薑姒打眾人一進來,就沒有說過話。
老太太這邊一聲聲地問,最清楚事的紅玉與馮嬤嬤便出來回話,間或夾雜著衛姨娘幾句嘲諷,要往紫檀身上潑
臟水。
“要說這丫鬟就是沒規矩,聽說昨兒還逼著鄭姨娘喝安胎藥呢,真把自個兒當主子了!”
手裡的茶杯邊沿與茶蓋輕輕磕碰了一下,薑姒終於緩緩抬眼,看向了衛姨娘:“衛姨娘這話的意思,是我——沒有教好自己身邊的丫鬟嗎?”
前麵薑姒不聲不響,現在忽然之間說話,立刻吸引了屋裡的目光。
後院裡四位姨娘,四位姑娘,都在屋裡坐著了,除了衛姨娘也沒幾個人說話,偏偏衛姨娘這話說得太膈應人,薑姒不想忍她。
衛姨娘看薑姒之前不吭聲,以為這小丫頭碰見這種事肯定嚇著了,沒想到竟然敢反問自己。
她頓時一窒,卻立刻道:“若是教好了,大半夜的她能亂跑?”
“紫檀是什麼人,我清楚。”薑姒慢慢地勾了唇,“昨夜搜人時候衛姨娘便不大利落,這家裡好歹還是您給掌著,便是這樣主持中饋的嗎?如今要緊關頭,還拎不清個輕重緩急來,無端端叫人恥笑!”
“你!”
衛姨娘一下站起來,指著薑姒,已經氣得渾身發抖。
老太太這會兒也不大高興,姒兒這話說得也太難聽了吧?
怎麼說,衛姨娘也是她娘家來的人。
“姒兒即便是對衛姨娘有什麼不滿,也等出了結果再說。我看衛姨娘掌家也是個得力的…”
“老太太這話說得好,衛姨娘得力才掌家,如今這情況,她還跟孫女這裡拌嘴,可見是個不得力的。”薑姒憋著,這會兒笑顏如花,竟然道,“我娘才是正妻,我娘掌家的時候可有這樣的事情?祖母,姒兒鬥膽,還是將中饋歸於我娘吧,前兒我與父親談過了,父親也覺得孫女該學學掌家。我看姨娘這裡,卻是太糊塗了。”
屋裡人全都駭然。
這小妮子,竟然敢這樣跟老太太說話,公然上眼藥?
所有人都等著老太太發作,可沒想到老太太憋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最後竟然沒有對薑姒發作,而是直接拿起了手邊的茶碗,朝著衛姨娘砸去:“聽聽姒丫頭說的!你還不如一個小丫頭懂事!”
衛姨娘傻眼了,所有人都傻眼了。
薑姒隻慢慢撥動著左手腕上的鐲子,心底冷笑。
將來她可是能賣出好價錢的,老太太這樣精明的人,敢得罪?
萬一這孫女嫁出去,回頭來報複薑府,怕是得不償失。
有傅臣在,薑姒在府裡可以橫著走。
衛姨娘被茶水燙了個肩膀,尖叫了起來:“老太太,賤妾冤枉啊!”
這一聲喊,極其淒厲,眾人都被嚇住了。
可外麵忽然跑來個丫鬟,一臉的驚慌失措:“老夫人,外、外麵說找、找見人了,在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