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銀瓶向來不是普通的閨秀,謝相也從沒把她當成女兒家來養,所以謝方知走的時候才會留下話說薑姒有事可以找她。
隻是謝銀瓶沒想到,薑姒竟然要找這個人。
很熟悉的一個人。
至少說,謝銀瓶腦海之中有過印象。
她看著薑姒,想要問什麼,終究還是沒問,一句話沒說就去辦事了。
朝野上下都被這件事給驚動了,而作為大夫的莊閒卻似乎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徽州地方畢竟太遠,莊閒行動不便,雖有一顆仁心濟世,可無奈去不了,索性把眼下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醫治眼前老嫗的病上頭。
隻是他沒想到,今日竟然有貴人來了。
是個姑娘家,聲音有些耳熟。
謝銀瓶著人找到莊閒的時候,便直接問了他大名:“可是莊閒莊先生?”
“正是在下。”
莊閒有些奇怪,溫溫然一笑,便問:“這位姑娘可是有何病痛?”
有病痛?
謝銀瓶心裡雖著急,可這個時候卻忽然笑出聲來。
猶記得,當初的莊閒也是這樣說話的。
“我不曾有病痛,隻是如今有一人危在旦夕,聞得先生醫術超群,想請先生去一救。”隻是…謝銀瓶的聲音遲鈍了片刻,還是實話實話,“小女子想請先生去徽州救人。”
徽州。
這名字一下進入莊閒的耳中,他訝然道:“可是那出了時疫之地?”
正中莊閒下懷。
他兩隻眼眸都是無光的,也不知站在自己麵前的女子是美是醜,到底是個什麼來頭,什麼模樣,不過這些都不要緊。
莊閒斷然道:“既然如此,我收拾收拾東西便與姑娘同去便是。”
末了,驚訝的反而成了謝銀瓶。
這人沒有問過她名姓,也不曾知道她身份,偏偏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你不怕我是謀財害命?”
“莊某一介白身,還是目不能視之人,平生不曾與人結怨,處處與人方便,若天下間也有人來害我,那是其心不正,必遭天譴。何況姑娘懷救人之心,段不至於欺騙於莊某。徽州時疫之事,莊某苦之甚久,無奈不便遠行,姑娘來,也是全了莊某一番私心。”
莊閒坦然地說著,即便是麵貌不怎麼出眾,一雙眼還無神,可謝銀瓶忽然覺得,這樣的人才是心眼乾淨的。
其實從出生開始,謝銀瓶就知道自己是天之驕女。
她很幸運,有一位開明的父親,體貼的母親,也有一位護短的兄長…而她自己,從小也是不慕名利,即便是七皇子那邊有意想過要納她入府,也被她婉拒。而謝銀瓶也有一雙剔透的眼,隻覺得薑姒身上的情情愛愛,那些恩怨糾纏,似乎都離她很遠。
人在愛欲生死之中,多少人能逃脫呢?
許多時候,謝銀瓶覺得自己不過是空皮囊來這世上走一遭,卻沒個什麼意思。
隻是莊閒的出現,卻讓她有些改觀。
一路在馬車裡,奔往徽州,沿路繁華三千裡,不敵他們念著徽州疫情的一顆心。
謝銀瓶並沒有對莊閒隱瞞自己的身份,也用不著隱瞞,隻沿路送信回去報平安。
莊閒也研讀一些古早時候的醫術,不過並不很忙碌,因為他眼睛不方便,多還是由謝銀瓶念給他聽。生下來的時候,莊閒這一雙眼睛就壞了,而醫者仁心,醫治不了自己。他這一雙眼就沒好過,所以在漸漸知道謝銀瓶曾經遊曆名山大川的時候,便不由得羨慕起來,多問了幾句。
於是,謝銀瓶忽然有些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