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料到會在這個時候……”
“……竟分不了一杯羹。”
很難得的,這“四小隻”所說的話連起來也毫無邏輯,讓人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緊接著是那一場耀眼無比、光輝燦爛的“光暴”。
提洛斯卻依舊站在空空蕩蕩的阿蒙神殿中,手中舉著“光之權杖”,心裡想著幾個零零散散的詞語:力量、神血、傀儡……艾麗希……
外麵明淨無比的光輝消失之後,提洛斯依舊定在原地,完全沒有挪動過地方,或是變幻過姿勢,整個人宛若一尊塑像。
這時“四小隻”卻緊趕慢趕地跳了回來。
“錯過了……”
“就錯過了——”
不知是那兩隻感慨一句,“四小隻”就立即轉換了話題,絲毫不顧他們還沒有達到“四句”的標準。
“法老陛下——”
“現在是您警醒的時候了。”
“您需要防備您的王妃——”
“她會對你不利——”
法老身體一動,似從沉思中醒來,他外表依舊是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一張口語氣依舊冷酷:“她會想要怎樣?”
“王剛才又沒有真的打算對付她。”
是的,提洛斯這是真話,他確實是可以仗著自己體內流淌的“神血”,操控來自偉大太陽神的權杖,一道光束擊出,她的身體與精神,大概率會當場被擊碎,成為齏粉。
但是他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從來沒有想要已己之手,結束艾麗希的生命。
“知道您不會——”
“拉神讓您嚇唬人,”
“您不敢隻嚇唬神像——”
“您隻會按拉神的吩咐去做……”
提洛斯一時臉上血色略略褪去,臉色十分蒼白。
他確實是這樣一個人,雖然本身擁有源自於神的血統,但他依舊不敢違抗命運的威力,神讓他詳細,他絕不敢向東。
“但是您現在馬上就要防備她!”
這“四小隻”看起來對提洛斯的秉性異常了解,能夠完全掌握他內心每一點曲折。
提洛斯頓時警覺:“防備她什麼?”
難道艾麗希還能當場弑君不成?
“當然是防備她——”
“把您也留下,”
“當成是裙下之臣。”
“就像是那位位格很高的‘神之祭司’一樣!”
“裙下之臣”,提洛斯隻覺得腦海裡嗡的一聲,似乎瞬間清醒了一些。
如果這是一場男女之間的戰爭,他之前就一直是幻想勝利的一方。他渴望無條件地壓倒對方,就像在埃及那條浩蕩的大河上,北風永遠敵不過南風一樣。
他希望能夠通過自己手中操控生死的權力,來剝奪她的一切希望,讓她心甘情願地永遠攀附於自己,好讓幼年時在她那裡受到的屈辱與傷害能夠終於了結。
但直到現在,提洛斯才意識到,原來她也在試圖壓倒自己,讓自己也成為“裙下之臣”,就像森穆特那樣,如此高超地位格,卻俯首帖耳地追隨於她身側……
最要命的是,這場戰爭不隻是發生在他們兩人之間,還發生在上下埃及之間,發生在各種錯綜複雜的力量之間。
提洛斯的餘光掃過留在神殿中的大祭司達霍爾,和大將軍索蘭,後者唇角勾起,正向他投來一個既懶散又輕佻的笑容。
他當即握緊了手中的“光之權杖”。
*
已經成功理順能量,順利升格為“神之祭司”的艾麗希,此刻正與森穆特並肩,一起返回阿蒙神殿。
“艾麗希——”
自從艾麗希對森穆特直呼其名之後,森穆特習慣了好久,直到今天,才勇敢地直接稱呼她的名字。
“你不能現在就對法老不利。”
他已經完全看穿了艾麗希的打算。
艾麗希唇角上揚,衝森穆特笑著:“怎麼,因為你所追隨的神明是‘法老的守護者’嗎?”
“不,”森穆特相當平靜地回答,“圖特神尊號的最後一句是‘埃及之主的守護神’。”
艾麗希笑著“嗯”了一聲,對森穆特的意見並不在意。
她心情愉快,是因為知道自己有很大機會能夠控製住埃及法老——“四小隻”是神使,而她現在已經晉升為“神之祭司”,她身邊的人也大多因為這一場晉升儀式補充了足夠的能量。
她有很大把握能夠控製住法老,如此一來,要想避免大規模戰爭,卻在較短時間內統一上下埃及,登上法老的王座,似乎不再那樣遙遠和困難,是一件可以成功的事。
“這是因為你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對法老不利。”
森穆特迅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這和艾麗希最早對森穆特的判斷一致:這個男人,或許很深情,又或許心很軟,但他本質上是個正直的人。他對重大事件的判斷,都出於他本人的秉直個性。
艾麗希聽到這裡,突然暫緩了一下腳步,偏過頭看向身邊的男人。
他的判斷源於他的不知情。
於是艾麗希笑著說:“我當然有正當的理由——”
這是因為,提洛斯,隻是一枚棋子。
能在手中扣下一枚對方的棋子,當然是件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