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蕭自如依舊沒有任何舉動,房間中,眾人的心也沉了下來。
榮陶陶繼續道:“我帶他去北山公園,看看紀念碑吧。”
“嗯。”程卿點了點頭,開口安慰道,“恢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不要泄氣,你也要注意一下魂技的使用程度,消耗彆太大了。”
“好。”榮陶陶再次扭過頭,看向了蕭自如。
下一刻,兩人出現在了鬆柏魂武高中北側,那修建在山上的公園中。
在公園中,便能看到那坐落於山頂的紀念碑,然而榮陶陶卻並未帶著蕭自如直接來到紀念碑旁,而是跟他出現在台階之下。
榮陶陶仰起頭,看著那稍顯陡峭的石階,開口道:“據說這裡一共303階,走啊?”
榮陶陶在說話間,兩道人影,竟然穿過了他和蕭自如的身體,向台階上麵爬去
正是剛才在除夕夜-煙花慶典中,站在兩人身前吃糖葫蘆的青年男女。
此時,兩人正閒聊著,一步一步的向上爬著台階,那個女孩似乎還在向男孩介紹當初自己在這裡訓練的時光。
夕陽西下,將鬆柏鎮染的一片深紅。
那陽光也照耀在兩人的身上,隨著他們一路向上走去。
蕭自如微微仰起頭,一如既往的沉默著,眼睜睜的看著那對兒青年男女消失在台階的儘頭,卻是無動於衷。
就當榮陶陶以為又要失敗的時候,蕭自如突然動了。
榮陶陶:!!!
榮陶陶發誓,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對一個人邁開腳步而感到如此激動!
蕭自如真的向台階上麵走去了!
303階,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當兩人爬上來的時候,之前上來的男孩和女孩似乎已經分開了。
女孩正站在紀念碑南側的石質圍欄旁,低頭俯視著下方那鬆柏鎮高中的全貌,眼眸稍顯迷離,靜靜的回憶著什麼。
而那個男孩,卻是呆呆的站在紀念碑的東側,似乎是在望著遠處的鬆柏樹立。
對於兩人的身影,蕭自如仿佛沒有任何感知,他隻是一直仰著頭,看著那高聳紀念碑上的兩個大字:英雄。
是的,這座紀念碑沒有注解,沒有人名,更沒有雕塑。
唯有兩個燙金大字:英雄。
榮陶陶知道,這紀念碑是為了紀念蕭自如的父親:蕭立。
同樣,蕭自如似乎也知道這座紀念碑的意義。
他微微張開了嘴,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旁,榮陶陶看到這一幕,心情複雜極了。
榮陶陶很確定,蕭自如不是欲言又止,而是真的說不出話來。
蕭自如幾次張嘴,卻又一次次的無功而返。
更讓榮陶陶的心情墜入穀底的是,即便蕭自如在這種懊惱、沮喪的情緒之下,他依舊是麵無表情的,仿佛忘記了該怎樣表達自己的情緒。
就在蕭自如仰頭看著紀念碑時,麵前,一個女孩的身影走了過去,來到了那紀念碑側方佇立的男孩身旁。
非常突兀的,一道手機鈴聲響起了起來,在這靜謐的環境中,甚至有些刺耳。
“大雪封門再送財神,烈火燒不儘心上的人”
男孩急忙從兜裡掏出了手機,遠處,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卻是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線:“彆接。”
而這道聲音,也讓蕭自如緩緩的轉過頭,看向了紀念碑側方佇立的青年男女。
不出意外的是,鈴聲依舊固執的響著。
“塞北殘陽是她的紅妝,一山鬆柏做伴娘”
女人清冷的聲線似有似無,也帶著一絲顫抖:“他說,他會回來的,讓我在這裡等他。”
蕭自如那麵無表情的臉上,一雙眼眸微微瞪大。
錯愕之間,那佇立在紀念碑一側的青年男女,卻是匆匆忙忙的與對方道彆,急忙轉身向台階走來。
路過榮陶陶和蕭自如身側的時候,兩人的話語無比清晰:
“整整三年,這是我第一次聽她開口說話。”
“她在等家人麼?”
“你見過的。”
“嗯?”
“蕭自如。”
終於,蕭自如邁開了腿,向紀念碑一側走去,企圖看到那被紀念碑遮擋著的人。
卻是在這一刻,風花雪月的世界破碎了。
現實世界中,榮陶陶再次低下了頭,一手揉著太陽穴,最後懸崖勒馬,是榮陶陶有點害怕了,還是循序漸進吧。
看著榮陶陶的動作,程卿醫生繼續開口道:“剛才你看到啊!”
話音未落,從未有所動作的蕭自如,突然一把抓住了榮陶陶的衣領,猛地站起身來,直接將榮陶陶拎在了空中。
“老蕭!?”夏方然心中一驚,急忙一聲大喝。
身側,高淩薇竟然直接抽出了一柄大夏龍雀
而那被拎在空中的榮陶陶,卻是右手扒著蕭自如抓著衣領的手掌,左手一橫,對身後的人做出了一個“製止”的動作。
房間中一片寂靜,整個世界都仿佛靜止了下來。
蕭自如的嘴唇微微顫抖著,眼眶中竟然升起了一層霧氣,充滿了無儘的渴望,緊緊盯著榮陶陶的眼睛。
他好像要再次進入風花雪月的世界,但卻很難開口,說不出請求的話語。
榮陶陶輕聲道:“你心裡也清楚,這一切都是假的,沒有意義。好好配合程醫生接受治療,待你病情好轉了之後,你會見到真的。”
說著,榮陶陶那攔在身側的手掌,探向兜中,拿出了一盒三秀。
他用食指撥開煙盒蓋,拇指輕輕前推,推出了一支煙。
“反應不錯,按照醫生的說法,該給你一些獎勵。”榮陶陶右手扒著那抓住自己衣領的手掌,左手前探,遞向了蕭自如,“喏~這是給你的獎勵。”
蕭自如的情緒逐漸安穩了下來,一雙眼眸靜靜的看著榮陶陶,雙方對視了足足近20秒,屋內安靜的可怕
緩緩的,蕭自如的眼簾低垂了下來,看向了遞在臉前的煙。
又是一段死寂般的沉默,蕭自如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改變。
他的表情很古怪,很像是在笑,但卻非常不自然,麵部肌肉非常的僵硬。
口中吐出了一個字,含糊不清:“火。”
榮陶陶點了點頭:“先把我放下來怎麼樣?”
在夏方然傻傻的注視下,蕭自如放下了榮陶陶,也緩緩坐在了沙發上。
而在程卿醫生的注視之下,榮陶陶還真就把打火機遞了過去
“擦”金屬齒輪摩擦劃過,帶著點點火星,燃起了一撮小火苗。
蕭自如點燃香煙的姿勢非常自然,那動作仿佛印刻在了血液裡,哪裡有半點僵硬?
隻不過,這一口煙吸進去,換來的卻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看著這一幕,榮陶陶卻是咧嘴笑了。
生活的確很苦,且這樣的苦痛並沒有解藥。
萬幸,止痛藥有很多。
比如說
嗆人的煙,久彆的故鄉,心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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