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 之前在幫小葵尋找心臟的時候,羅熙已進入過院長的辦公室了。
當時那個充滿著屍臭和血腥的屋子令他記憶猶新。
可這回再度被傳入單人副本,他卻得到滿眼溫馨祥和的畫麵,一時間竟有些認不得,心內疑惑:難道是吃人之前的時間點?
對於關卡, 羅熙向來謹慎, 他先是用力轉動了下門把手,發現的確被緊鎖, 又立刻撲向厚重的天鵝絨窗簾——不出所料,窗簾之後是厚厚的石牆,根本無法靠蠻力逃脫。
是經典的密室挑戰沒錯了。
此刻, 房間裡毫無生機,靜得連呼吸聲都格外明顯。
羅熙環顧周身環境:屋內是典型的歐式裝修,無論是家具、還是那一櫃櫃的藏書與中國古玩,都顯示出了主人良好的經濟狀況——在戰亂年代收養那麼多孤兒, 福利院真的能這麼有錢嗎?
……有點不對勁兒。
他剛皺起眉頭, 係統通知聲便帶著慈祥溫柔的腔調響了起來。
*
【羅熙小朋友, 你要想辦法從院長的辦公室逃脫】
【兩個小時後, 如果你還被困在辦公室裡,則立即出局】
*
解謎逃生在遊戲裡是常遇到的狀況, 對此羅熙並不十分緊張, 他第一時間回到大門處仔細檢查, 確認鎖眼正常, 認為隻要拿到準確的鑰匙, 就能夠離開這裡。
……所以,鑰匙會藏在哪呢?
他的目光從書櫃、到書桌、到各種奇奇怪怪的雜物,最後落在了牆角的小木櫃上。
這木櫃旁邊堆砌的書以及落了灰,唯獨它被擦拭得很乾淨,幾乎纖塵不染,難道是院長常常會檢查的地方?
靠近細查後發現:果不其然,木櫃裡藏著的是數字鎖的保險櫃。
看來這同樣是謎題的一環。
羅熙深吸了口氣,轉身到最顯眼的寫字台前。
桌上麵堆著一疊稚嫩的兒童畫作,顯然是福利院裡的小朋友為院長畫的,上麵塗的字也是歪七扭八,都在祝他生日快樂。
除此之外,還有封被展開的信件。
紙上寫的是華夏繁體字,內容除卻對傳教士大人的客套,便是抱怨了最近城裡怪病連連——成年人不知何由、會在高燒下吐血而死,幸好孩子們都安然無恙,導致城內謠言紛紛、怕是有歪魔邪道作祟,懇請Stephen去城中進行安撫。
……這傳教士後來病得很重,多半正是因為被邀請去了城裡而遭到感染,也是壞人走噩運了。
羅熙哼了聲,耐心地把抽屜挨個打開,將其中瑣碎的玩意一件件檢查,終於被阻撓在最後個抽屜處。
他趴到地上仔細去看,發現這抽屜同樣也受困於一把鑰匙。
大門、保險櫃、抽屜。
三個解謎元素、理應環環相扣才是。
羅熙目光掃過書櫃,又走到側麵細心觀察,發現除了本《聖經》之外,其他書也都浮著層土,怕是有日子沒讀了。
他抽出《聖經》、打開翻瞧,除了扉頁被用紅筆寫了句“感謝上帝”之外,並沒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再度觀察過書頁後,羅熙才溜達到屏風後的臥房處。
看來這院長平時的生活還真是講究,床上用品都是真絲所製,床頭還擺著香燭與鮮花,怎麼看怎麼像來華夏撈錢的吸血鬼。
羅熙嫌棄地將衣櫃中的每件衣服都摸了個遍,緊接著又掀開被褥利落尋找,最後終於在床下的小盒子裡挖掘出了另外一些更有年頭的信箋:信封上各色戳印已經褪色,信箋內容用全英文寫成,來者是位自稱Sue的修女,而院長則被她稱為Stephen傳教士。
略讀下來,可以看出他們是養母與養子的關係,Stephen自小被Sue收養,長大後也成了傳教士。
到現在為止,Stephen隨船員到中國傳教已經三年未歸了,那位Sue修女十分關心他的身體和日常生活,並對他能救贖孩子們感到驕傲,加之讚美主雲雲。
……感覺並沒有什麼用,用來給觀眾傳達故事背景的?
羅熙索性將盒子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而後終於在底層暗格裡摸出把小小的金鑰匙!
瞧這迷你尺寸,開門是不可能了,但還有一處也需要鑰匙來著。
羅熙馬上衝回寫字台,把那個神秘的抽屜順利懟開!
但是出乎意料:裡麵空空蕩蕩,隻有些被保存完好的報紙?
玩到這裡,誰也不信其中沒有詭異。
羅熙蹲坐在地板上仔細翻看,好不容易才發現端倪:報紙主要內容多是本地新聞和戰爭實事,但內頁卻有訃告、尋人、廣告的專欄,而其中全部刊載著一位易先生尋子的消息,而且每次刊登的電話號碼都有所不同!
……電話就是密碼嗎?究竟在傳遞什麼消息呢?
在那個年代用一串數字做密碼,通常需要個母本來破解,這方法自十八世紀就開始使用了。
在這個房間裡,常常被Stephen翻閱的《聖經》就是可能性最大的母本!
羅熙完全是憑借自己過往的遊戲經驗如此判斷,抓緊時間將《聖經》拿來,按照頁數和行數嘗試對照了幾次,才如釋重負地確認了其間的奧秘——其實報紙上所傳遞的信息非常簡單,男女、年齡、數量、價格——看起來像是買賣孩子的需求。
難怪Stephen能在動蕩的華夏過著體麵的生活,竟然是做了人口販子……
羅熙憤怒地摔下《聖經》,又瞧了瞧保險櫃,沉思起被自己忽略掉的細節。
就在這個時候,厚重的書漸漸自動合了起來,重新露出扉頁那行血紅的“感謝上帝”。
感謝上帝……
感謝上帝?
羅熙靈光一動,將這幾個字母寫下來,再度翻開《聖經》,用相反的破解方式得到了串數字,位數正和保險櫃門上的吻合!
不過,不會這麼簡單吧?
他懷著將信將疑的態度把密碼輸進去,在全然意外中順利看到了新的鑰匙,而且不止一個!
隻見大量銀元伴隨著各式各樣的金屬鑰匙從保險櫃門傾瀉而出,多得令人絕望!
非酋羅熙終於緊張起來,胡亂扒拉了半天,竟數出了八十七把之多。
難道……要挨個在鎖眼裡試手氣?
向來蒙不對的他眼前一黑,硬著頭皮插入了幾個,果然都失敗了。
時間有限,不能這麼搞!
羅熙心虛地再度觀察鎖眼,然後將鑰匙按照尺寸分類,通過大小、手感一一進行排除,才好不容易找到了正確的那一把。
至此時間早已過半。
這時候,他在擰動的刹那又情不自禁地不安:其實密室難度還不夠,肯定還有其他幺蛾子……吧……
*
事實證明,隻要是壞事,非酋是真的想什麼來什麼。
隨著門打開的刹那,一股血腥之氣撲麵奔湧而至。
皺起眉頭的羅熙被怪力強行拽入房間裡,愣愣地發現這裡仍舊是院長的屋子,隻不過家具都變得肮臟陳舊,顯然是換了一個年代。
他回頭瞧瞧再度被緊閉的房門,嘟囔道:“……怎麼沒完了,俄羅斯套娃啊?”
自言自語的話音剛落,屏風後的臥房竟然傳來聲慘烈的怪叫。
羅熙瞬間從地上撿起個金屬燭台,緊張迎戰。
可那怪叫仍在繼續,卻並沒有動地方的意思,難道是什麼東西被困住了嗎?
他緊繃著神經往裡邁步,在經過屏風的刹那,不禁瞪大了眼睛。
隻見一位西方男子被狠狠捆住四肢,像個動物似的在床上掙紮,他的皮膚如同宣紙一樣白黃,還透出根根青紅色的血管,而那不停慘叫的嘴巴已然潰爛,牙齦也血肉模糊,襯著凸起的眼球變得十分可怕。
……想必,這就是Stephen院長吧?
羅熙挑眉凝望半晌,彎腰從地上撿起個臟兮兮地袍子,用力塞進他的嘴裡,然後拍拍手滿意道:“安靜多了。”
Stephen十分痛苦,卻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響。
羅熙的注意力這才轉移回尋找鑰匙的事情上,他先是將床鋪周圍翻了個遍,什麼雞毛蒜皮都沒得到後,才上前拉開衣櫃。
結果就在開門的瞬間,一個巨大的陰影迎麵撲來。
羅熙本能地翻身後退,定睛一看,竟然是個外國修女的屍體。
看那慘烈的死相,她應該是得了和Stephen一樣的病,但卻沒有他堅持得久。
……把屍體藏在這裡乾什麼?是誰藏的呢?
福利院的秘密瞬間又變多了。
羅熙用臟袍子墊著手,在女屍上一寸寸地尋找摸索,最後成功地拽出了她藏在衣服中的金屬鏈子,鏈條下的方形吊墜造型古怪,多是彆有它用。
拿著這東西回到客廳,羅熙將地板上橫著的破床單和血跡斑駁的餐具都踢開,然後才看清牆角的保險櫃已經被個更為低矮的小冰箱所替代。
而冰箱裡有什麼……他已然猜出,甚至開始不願去瞧。
隻不過被逼著玩這種惱人遊戲,實在彆無選擇。
羅熙用力捏著修女的鏈子吊墜,把上麵特製的鎖片撬開,果然迎麵見到半顆被冰塊包裹的小心臟。
而那心臟顏色灰敗而凍得堅硬,看樣子是儲存了好些日子。
他從地上撿了個叉子,皺眉把心臟和冰移開,又在更深處拽出個藥盒。
藥盒之內,除了僅剩的兩罐針劑外便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到底怎麼開門?!
羅熙煩悶地丟下藥盒,轉身扯開寫字台上防塵的灰白破布,急匆匆地檢查新出現的文字道具。
除了信、還是信,而且全部都沒有啟封就被丟在了桌麵上。
這也難怪,畢竟Stephen已經病成了如此樣子,是不再可能進行任何社交的了。
羅熙一封封查去,翻到其中有封來自Sue修女所寫,應是漂洋過海而來,不由撕開:信內談及了美國的日常生活和對戰爭的憂慮,剩下大部分都在質疑Stephen為何音訊全無,讓他儘快聯係自己,可以看出修女對這個養子的上心程度,定然是怕他在混亂的華夏遭遇什麼不測。
……嗬,的確遭遇了不測,隻可惜說活該都不夠多。
他不悅地垂下嘴角,丟開信的同時,又敏感地拿起桌上的雪白信紙:逆著燭台微弱的光觀察,信紙上麵還殘留了些印記,應當是有人之前寫過什麼東西又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