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雙跟在紀遙身後,雙手做作地抓著衣領,紀遙走得很快,晏雙為了跟上他,一路小跑,脖子被束得過高的衣領勒得快喘不過氣。
“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傳入耳中,紀遙腳步不停,一直走到校園的東後門。
“去、去哪?”
怯怯的疑問聲傳來,似乎已經隔了一段距離,紀遙停下腳步。
晏雙滿臉漲紅地在他身後的不遠處,他鬆了手上抓衣服的力道,雙手扶住膝蓋,不住地咳嗽喘氣,汗水從他的發絲落入頸中,體力透支太過,他顯然是跑不動了。
紀遙目光毫無感情地掠過狼狽的晏雙,“跟上。”
其實晏雙一點也不累,不過為了配合晏雙目前該有的身體和心理狀況假裝而已,被男人乾了一晚上,又疑似被室友抓包,脆弱的他身心俱疲,現在是隻可憐的小羊羔呢。
大學校園周邊被各種各樣的商店塞滿了,便利店、自助烤肉、KTV,還有……廉價的聯鎖酒店。
“一間房。”
紀遙回過身,對滿臉戒備惶恐的晏雙道:“身份證。”
“我、我沒帶。”
晏雙腳步悄悄往後退。
“站住。”
冷冷的聲音傳來,將他企圖離開的腳步釘在了地麵。
前台拿了紀遙的身份證給他開了一間房,把房卡遞給紀遙,目光若有似無地從瑟瑟發抖的晏雙身上飄過,低頭偷笑了一聲,現在的大學生哦。
“跟上。”
紀遙再次命令道。
晏雙抬起臉,鏡片後的眼睛已經紅了,他輕輕搖了搖頭,“不要。”
紀遙像是看到了什麼臟東西一樣皺起了眉。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
冷淡到近乎厭惡的冰冷語氣。
修長的身影轉身走向電梯,按下按鈕,他根本不去看,也知道晏雙還是會跟上來。
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要怯懦。
果然在電梯下到三樓時,晏雙已經亦步亦趨地過來了,他重新抓住衣領,像是守護自己僅有的最後防線。
電梯裡走出來一對學生情侶,雙手緊緊交握,女孩被紀遙晃花了眼,嘴唇微微張開,被男朋友拉走後,目光還是不住地回頭。
“那是紀遙哎……”
“小點聲,”男生無奈道,“你聲音太大了。”
女孩吐了吐舌頭,抱住男孩的胳膊,八卦地向後張望著,身邊擦肩而過一個單薄的身影,在電梯關閉前擠了進去。
“誰啊?”女孩踮著腳張望。
“彆看了,”男孩晃了晃她的手臂,“人家隱私。”
“好奇嘛。”
這位幾乎全校皆知的高冷天才怎麼會到這家連鎖酒店來呢?
晏雙靠在電梯的一角,默不作聲。
電梯停在七樓,紀遙走出電梯,這次他連話都懶得說了,晏雙影子一樣跟了過去。
刷卡,開房。
紀遙站在門口卻沒有進去,回頭看向躲在一旁的晏雙,“進去。”
晏雙抬起臉,他似乎很怕紀遙,鼓起勇氣道:“到底要乾什麼?”
“這幾天你住這兒,”冷淡得毫無感情的聲音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善意還是惡意,“彆回宿舍了。”
被羞辱剝奪了一切的“晏雙”六神無主,隻要能逃開其他人異樣的目光就好,當然會將紀遙的提議認為是一種善意。
而晏雙躲在瑟瑟發抖的軀殼之後,冷眼旁觀出了紀遙的厭惡、不耐、鄙夷。
紀遙,覺得他很臟吧。
“謝、謝謝,”晏雙磕磕巴巴地道了謝,腳步還是不動,“這裡……太貴了……”
“我會負責。”
晏雙:我叼你媽的,嘴上說的拽得跟什麼一樣,就不能開一間高級一點的酒店?
又一個摳比。
淦。
見晏雙還是磨磨蹭蹭不肯動的樣子,紀遙不得不回身,手臂向晏雙掠來,晏雙眼前一花,已經被紀遙用力推進了房間。
“乾淨了,再回來。”
紀遙留下這麼一句話,轉身就要走。
“等等——”晏雙著急地去抓紀遙的胳膊。
在晏雙的手抓上來的一瞬間,紀遙條件發射般地甩開了他的手。
“啊——”
晏雙裝模作樣地摔倒在地。
一天之內,被兩個渣攻甩地上。
真有他的。
狼狽摔倒的少年烏發散落遮住了上半張臉,下半張臉臉色慘白。
還有……傷痕累累的嘴唇。
“沒事吧?”紀遙皺眉道,他隻是問,並沒有打算去扶。
晏雙躺在地上,花了三秒鐘思索現在碰瓷訛錢算不算違規。
不知道,先試試再說。
“我……好像站不起來了……”
雙腿努力蜷縮了一下,單薄的身影像一張浸透了水的紙,倒在地上的男孩抓著自己的衣領,抬臉時已經滿臉都是淚,“紀遙,我站不起來了。”
喉嚨裡的聲音顫抖又破碎。
男孩像是已經忍耐到了極限,崩潰地大哭起來。
他哭的時候,也依然是克製的,隻有襯衣被淚水逐漸染濕,無聲地將整張臉都皺到了一起,鏡片上起了一層白色的霧。
一道門隔絕出了兩個世界。
紀遙站在門外,看著晏雙哭得不能自已,他覺得自己似乎該做些什麼,於是,他屈尊降貴地碰了廉價酒店的門把手,然後——關上了門。
屋內的晏雙:“……”這他媽的簡直無情!
這是10%的感情線進度能乾出來的事?!
就算是秦羽白那個摳比禽獸在這兒,看他哭得稀裡嘩啦的,至少也得……呃,乾他一炮?
晏雙立刻就停止了掉眼淚,摘下霧氣朦朧的眼鏡,用紀遙的襯衣角狠狠地擦拭鏡片,漂亮的臉蛋上滿是不悅。
賣慘戰術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