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易塵扭過臉,身側晏雙又要湊上來,被他用手臂擋住,“聽到了。”
“這才乖嘛,”晏雙重新坐好,“快開車,不然我又要遲到了。”
魏易塵用最快的速度把晏雙送到學校的後門,“下車。”
晏雙邊解安全帶邊道:“彆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
魏易塵不想回答,而晏雙已經又投來了威脅的目光。
“下次我會提前五分鐘通知你。”
晏雙笑容燦爛,“既然你這麼乖,那我就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好了。”
“剛才……是我第一次親一個人……”
晏雙下車,大笑著跑遠,向魏易塵呼啦啦地揮手,寬大的白襯衣在他身後飛揚,快樂得像一隻小鴿子。
真是荒謬。
魏易塵在回去的路上,輕輕搖著頭,手背擦過右臉頰,有淡淡的柑橘的香氣。
滿嘴謊言的小婊-子。
這樣想著,臉上卻是克製不住地發燙。
回到酒莊,秦羽白正在由工作人員幫忙處理掌心的傷口。
細碎的玻璃片一點一點地被挑出,放在一旁的金屬托盤裡,每一個碎玻璃片上都沾滿了血跡。
“回來了?”秦羽白漫不經心地抽了口煙。
“秦總。”
“你去查查紀遙怎麼會和他搞在一塊兒。”
“他們是大學同學,一個係的。”
秦羽白猛地扭過臉,眼神狠厲,“你早知道?”
魏易塵平靜道:“第一次去學校接晏先生的時候,碰上過紀少。”
“你為什麼不說?”
“抱歉,秦總,我沒想過這兩個人會有什麼其他的交集,您也知道,紀少的個性很孤僻。”
魏易塵說得沒錯,紀遙也是整個圈子裡有名的怪人。
成天擺著一張撲克臉耍酷,從來不樂意搭理任何人,跟家裡人為了讀什麼專業還鬨得離家出走,秦羽白一直都很慶幸紀家的獨子是這麼個無法無天不知好歹的貨色,沒想到紀遙都把手伸到他這兒來了。
“查,查清楚,從他們倆第一次見麵開始,一點一滴都給我事無巨細地查清楚,今天晚上之前,我要看到所有的資料。”
“是,我明白了。”
魏易塵點頭彎腰,退下辦事。
“等等……”
最後一塊玻璃碎片也取出來了,工作人員拿了酒精給秦羽白清洗傷口,秦羽白咬住煙,英俊的臉微微皺起,熬過起初火辣的疼後,吐出了一口煙圈,“給他買個新手機。”
“好的。”
魏易塵按住西裝的下擺正式退下。
回到學校,晏雙馬不停蹄地趕去上課,幸好紀遙給他把專業書都塞書包裡了,沒耽誤上課。
透明人的體質太強,以致於即使他一身狼狽,也壓根沒有人注意到他。
順利地上完下午的三節課,晏雙回了賓館。
賓館裡的前台倒是注意到他了,“哎,帥哥呢?”
“帥哥?”
前台笑道:“帥哥來贖身份證,我不是把你電話給他了嘛,我以為你倆會一起來呢。”
“對,身份證!”
晏雙恍然大悟,他就說紀遙怎麼會有他的號碼,無緣無故地給他打個電話,上來就劈頭蓋臉地問他為什麼不回酒店,原來是為了身份證啊。
也不知道紀遙去哪了,下午三節課,晏雙都沒見到紀遙人。
估計是在哪個無人的角落無能狂怒吧。
多虧了小紀的福,今天感情線刷得不錯。
下次見到,就哄哄他吧。
“你把他身份證給我吧,押我的身份證。”
晏雙用自己的身份證換回了紀遙的身份證。
紀遙的身份證拍得很好。
通常身份證上的照片都會和本人有一定的差距。
警察叔叔是要把你這個人的特征拍清楚,而不是拍好看了。
但像紀遙這樣出色的人物,即使是最白描的拍攝手法,依然難掩他清俊的眉眼和獨特的冷冽的氣質,在照片上這一氣質甚至更加突出。
他是畫中人,與俗世無關。
晏雙躺在床上,欣賞著紀遙的身份證,給紀遙也打了個分。
九點五分吧,剩下零點五分扣在給他開的這個賓館不管晚飯!
秦羽白說晚上讓他說清楚,不知道管不管晚飯?
晏雙翻身而起,把紀遙的身份證先收好了,把書包裡的教科書在酒店的桌上碼好,一身輕便地出了賓館。
大學附近什麼店鋪都有,魚龍混雜,還有好多地攤。
晏雙背著包,一路找尋,看到一個擺地攤修手機的,忙過去詢問:“師傅,你看看我這個手機能修嗎?”
晏雙把碎屏的手機交給對方。
修手機的檢查了一下,爽快道:“能修,換個屏幕就能用。”
晏雙鬆了口氣,“換屏多少錢?”
“200吧。”
“什麼,200?!師傅,彆開玩笑了,你就算把這手機賣了,它也不值200啊。”
“那修和賣能是一回事嘛,你這手機也太舊了,你要賣也行,我50收了,你再去買個新的吧。”
“那不行,我來修手機的,怎麼能賣呢,師傅這樣吧,便宜點,100,100怎麼樣?”
“不行不行,100太少了,我這成本價都不止呢……”
魏易塵找到晏雙的時候,晏雙正蹲在一個路邊的手機攤前,正為能不能再便宜十塊錢,和修手機的師傅比手畫腳,說得麵紅耳赤。
“師傅,你真的,你再便宜點,110,就110,咱們這個生意不就……”
晏雙正說著,感覺對方已經被磨得有些鬆動時,胳膊被人提了起來,他仰起頭,看到戴著眼鏡西裝筆挺的魏易塵,晏雙微微張了嘴,樣子看上去有點吃驚,眼睛圓溜溜的,烏黑烏黑,像魏易塵曾經見過的一條流浪狗。
渾身臟兮兮的,身上的毛都要打結了,卻還是那麼努力地……生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