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雙埋頭吃飯,就是不吃他給他夾的,甚至連被他的菜碰到的飯也不吃了。
秦羽白看在眼裡,心頭又是怒火燎原,又不能當著那麼多員工的麵跟人發火,隻好忍了下去,隻冷道:“又不是沒吃過我的口水。”
晏雙:“噗——”
飯粒灑在秦羽白的餐碟上,還有幾粒噴到了他的領帶上。
晏雙:“……”他說他不是故意的,秦羽白能相信嗎?
“幾歲了,吃飯還到處灑,”秦羽白倒是很淡定的樣子,抽了西服裡的手帕擦了擦領帶,又斜睨了晏雙一眼,“我就不會嫌你。”
晏雙忍不住道:“那是因為你本來就惡心。”
秦羽白微一挑眉,“不是不說話嗎?憋不住了?”
晏雙抿住唇,低下頭繼續若無其事地吃飯。
遠處的秘書團看著秦羽白慢條斯理地擦拭西服上的汙漬,靠在一起瑟瑟發抖地搖頭。
“你看見了嗎?”
“……我看見了。”
“好可怕啊……”
“我也覺得……”
“羽白,怎麼在這兒吃飯?”
晏雙快吃完的時候有人過來搭話,他抬頭掃了一眼,認出是那天家宴上的某個叔伯。
秦羽白臉色淡淡,但還是露出了一個笑容,“中午來不及了,隨便吃一口。”
“小弟也在啊?”
那位叔伯伸手拍了拍晏雙的肩膀,笑容和藹,“挺好、挺好。”眼神卻是對他流露出輕慢和不屑。
“三叔公,我們吃完了,就先走一步了,下午會上見。”
秦羽白很客氣有禮地和對方道了彆,又自然地對晏雙伸了手,溫和道:“走吧。”
晏雙沒伸手,秦羽白已搶先一步拉住了他,帶他走出了食堂。
剛走出食堂,晏雙就用力甩開了他的手。
秦羽白回眸,伸手又將人摟在懷裡,晏雙無言掙紮,便聽秦羽白輕輕在他耳邊道:“彆鬨,回辦公室再鬨。”
晏雙狠狠瞪他一眼。
秦羽白麵色深沉,將人帶上樓,關上辦公室門後,又過去抱晏雙,經過晏雙反複躲閃後還是把人抱在了懷裡,晏雙在他懷裡仍舊是不老實,還是在推著他的胳膊掙紮。
“知道你受委屈了。”
“脾氣這麼大,看你兩眼就受不了了?”
“好了……”秦羽白不知怎麼,心情又好起來了,輕吻了晏雙的耳尖,道,“他得意不了多久,下午你站在那邊的落地窗——”秦羽白摟著晏雙走到他辦公室朝外的落地窗前,指了指樓下,“可以親眼看著他怎麼滾出去的。”語氣由溫柔到狠辣,令聽的人都覺殺機重重。
晏雙:乾得好,獎勵踩一腳。
秦羽白挨了晏雙一下,無言道:“我今天真是被你弄得從頭臟到腳了。”
不可否認,即使晏雙毫無回應,隻是中午和晏雙一起吃了頓飯,秦羽白的心情就好了許多。
開會的腳步都變得輕快了。
下午大約兩點左右,晏雙手機震了震,他拿出來一看,是秦羽白發的。
“去窗邊。”
晏雙走到落地窗前向下俯視,果然看到保安拖著個人從門口走出來,一路扔到大街。
掌心的手機又震了一下。
“好玩嗎?”
晏雙:切,這有什麼好玩的,爺的樂趣你根本想象不到。
晏雙興趣缺缺地收回目光,忽然視線凝在了下頭街邊的一角。
一輛黑色的跑車停在街邊,跑車上走下來的人即使隔著上下重重的距離,晏雙也一眼就認出了那是紀遙。
那種特有的絕俗於周圍人的氣場極其地顯眼。
紀遙來了?
渣攻又要打架了!他火速前去圍觀!
會議圓滿結束,秦羽白起身,留下噤若寒蟬的眾人揚長而去,他走出會議室,對身邊的魏易塵道:“晚上的飯店再去確認一遍。”
“好的。”
“最好提前半小時。”
中午晏雙都沒怎麼吃,等會肯定餓得很快,到時候跟他賭氣又不肯說,難受的是他自己。
一想起這個人,秦羽白就有一種又酸又澀最後又有一絲絲的回甘的感覺。
臉色依舊陰沉,嘴角卻止不住地略微上揚。
腳步加急地走到拐角,秦羽白卻頓住了。
狹長的走廊裡,紀遙站在另一頭,白衣長褲,他手上拿著個漆黑的文件夾,對秦羽白道:“借一步說話。”
走廊儘頭高大的綠植前,秦羽白解開了西服扣子,伸手插進口袋,淡淡道:“有什麼事?”
“我想請你放了晏雙。”
秦羽白想也知道紀遙來是要說什麼,他乾脆道:“沒事我就走了。”
他沒時間陪小朋友玩,說罷轉身欲走。
“張華軍。”
三個字由清冷的嗓音說出,秦羽白腳步頓住。
“張華軍,祖籍江城,三十七歲,一年前因盜竊罪入獄,刑滿釋放後一直都是無業遊民,一個多月以前,他幫人做局,設計了晏國富欠下百萬賭債。”
“賭鬼、盜賊固然可惡。”
“可我卻認為設計這個局的人更卑鄙,”紀遙麵色冷然,克製著語氣中的憤怒,“你說呢?秦總。”
秦羽白慢慢轉過身,他臉上表情似笑非笑,“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證據——”紀遙揚起手上的文件夾,“都在這裡。”
晏雙被晏國富帶走後,紀遙發覺不對,再去查人行蹤時,才發現晏雙又回到了秦羽白手上。
他想過直接去秦宅要人。
但是那樣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問題的根源在於晏國富這個人。
他沉下心,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將晏國富這個人查了個底朝天,他沒想到背後竟然還有這樣肮臟的算計。
“把人給我。”
紀遙一字一頓道。
秦羽白臉上的笑容逐漸褪去,“如果我不給呢?”
“你可以試試去報警……看他們會不會受理,”在起初短暫的慌亂後,秦羽白也恢複了冷靜,再次揚起了笑容,“你以為你能抓住我的把柄?小朋友,大人做事都是滴水不漏的,你去報警吧,看最後吃虧的是誰。”
“至於晏雙,我勸你不要再想他了。”
“他是我的。”
同樣一字一頓,從齒縫裡傳來的宣告聲。
毋庸置疑,不容任何人的乾涉。
秦羽白輕蔑地冷笑一聲,撩開身側的綠葉轉身,目光轉動看向走廊的同時一下凝住了。
晏雙就站在他的身後。
他看著他,眼圈已經全紅了,他微一眨眼,眼淚從長睫掉落,沒在麵頰上停留就墜落在了地麵。
在那一霎那,秦羽白很分明地聽到心臟上發出水滴砸落的聲音。
“晏雙……”秦羽白下意識道,“你聽我解釋……”
晏雙嘴角揚起,他竟笑了一下,雙唇輕分,聲音輕得像一陣霧。
“秦羽白,你怎麼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