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放開了方向盤,朝他側身,一手摟住了周洛陽的腰,在這生與死的深淵前,低頭吻在了他的唇上。
客房門聲音響,門被打開。
周洛陽驀然驚醒,被陽光照得睜不開眼,不住喘息。
睡褲上濕了一灘,周洛陽已有近半個月沒有在夢中失控了。
“老板讓你儘快洗漱,出來一趟。”一名保鏢用英文說。
“你出去。”周洛陽眉頭深鎖,不耐煩道。
他匆忙洗漱,換過衣櫃裡準備的衣服與棉布內褲,莊園裡顯然服務很周到,把所有的生活用品都為他準備好了。
周洛陽換上衣櫃裡的一件白襯衣、黑色短褲,穿了運動鞋出來。
兩名保鏢帶著他下樓
。
這莊園比他想象中的更大,似乎還有一大半區域在對外營業,周洛陽聽到汽車聲,想往窗外看時,保鏢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一左一右挾著他,沿著樓梯快步下去,進入了一個金碧輝煌的大廳內。
那是個巨大的賭場,到處都是賭桌、老虎機,周洛陽看出有人在玩百|家|樂,東南亞人、中國人與白人混在一起。
保鏢把周洛陽帶到一張牌桌前,為他拉開椅子。
洪侯正在另一側的位置</上,與杜景玩著德州|撲|克。
“人來了,接下來呢?賭什麼?”洪侯朝杜景說。
周洛陽沒有說話,看了杜景一眼,杜景側頭,也看了他一眼,確認他沒有受傷。
杜景眼角帶著前一天摔進樹林裡的瘀青,臉色好了許多,側臉上貼著一張創可貼。
杜景沒有與周洛陽交談,而是朝洪侯說:“你想賭什麼?”杜景上身白襯衣,下身西褲,稍稍捋了下襯衣袖子,露出腕上的凡賽堤之眼。
周洛陽看見時間已過十二點,表還在杜景手上,便安心了些。
“賭他?”洪侯笑道,“你要是贏了,把人帶走。”
杜景說:“輸了,我當然就陪他留下來了,很合理。”
洪侯點了根煙,說:“賭麼?”
“彆。”周洛陽說。
杜景擺擺手,示意沒關係。
周洛陽把手放在杜景腕上,按住凡賽堤之眼,正要旋轉時,杜景卻以另一隻手覆在周洛陽的手背上,穩了下他的動作,意思是不需要。
荷官重新開局,杜景吃著糖,拿起手牌,以拇指抵著,讓周洛陽看了眼。
一張黑桃3。
周洛陽沒有說話,雙方開牌,洪侯笑了起來,朝杜景出示自己的牌麵,杜景輸了。
“很好。”洪侯說。
“很好。”杜景同樣道,“假設我死了,獎金全給他,讓他活著離開。”
洪侯認真地說:“最後贏的,可不一定是你倆,不過隻要贏的人是你們其中任何一個,我會照做。”
“我會努力。”杜景漫不經心道。
洪侯說:“期待你們的表現,我們對自願參賽的選手,向來是很尊敬的。”
周洛陽:“你……”
杜景騰出一手,搭在周洛陽肩上,側過身,靠得很近,嘴唇微動,呼吸裡帶著咖啡糖的氣息。
他認真地注視周洛陽雙眼,說道:“命中注定,我們到哪裡都會在一起。”
於是,杜景與周洛陽住進了同一間套房裡,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兩天。
這一次,洪侯對他們給出了極好的待遇,監控仍在,食宿的規格卻升級了,想必是杜景主動送上門的緣故。
畢竟自願參加這種比賽,也即意味著必須承擔自己所知的後果,大多都是奔著錢來的,勇氣可嘉,KCR自然也給予了明知必死還赴死的人,足量的尊敬。
“在以往的這種比賽
中,”周洛陽說,“有人自願參加嗎?”
“也許有,”杜景進了房間,便開始解襯衣紐扣,脫衣服,說道,“隻是咱們無緣得見,畢竟不是每個想參賽的人都有機會,剛進真人大逃殺就精神崩潰,哭喊不休,會極大影響比賽的觀看質量。”
“他們又是怎麼判斷我適合的?”周洛陽實在不解。
杜景對著鏡子看自己半裸的身體,前天墜機後,身上有不少擦傷。
“不清楚,”杜景如是說
,“一看就覺得你很機靈?老婆,幫我上個藥,背後夠不著。”
周洛陽注視杜景,杜景拿來藥水,背對周洛陽坐著。
周洛陽:“怎麼找到這裡的?”
杜景:“很簡單,在附近鎮上站了半小時,自然就有他們的人找上我,把我帶了過來。”
周洛陽沒有詢問杜景是否做了安排,或是做了什麼樣妥當的安排,他知道杜景既然成功進來,就一定準備了後手。
不得不承認,這一招確實非常漂亮,比起被抓回來銬著,杜景在某種程度上搶占了先手,洪侯根本不怕暴露他們的所在位置,也不在意杜景能做什麼。
洪侯手握割據軍力,又與越南關係密切,為歐美的不少財閥提供服務,隻要中、美兩國不派轟炸機來炸他的基地,哪怕是柬埔寨當地政府,也奈何不得他。
外籍人口的失蹤,又被他嫁禍給了越南,人是來胡誌明市旅遊才人間蒸發的。
周洛陽給杜景上了藥,杜景穿上襯衣,敞著胸膛,轉頭看他,彼此對視,心下了然,房間裡一定有監控與監聽。
“想我了沒有?”杜景抬手,手指輕輕地撇了下周洛陽的側臉。
“有一點。”周洛陽答道,“現在要做什麼?”
他知道洪侯隻要想看,隨時可以看到他們在做什麼,而他們所扮演的,是一對同性情侶的身份。
“睡覺,”杜景說,“困了,三十六小時沒合眼。”
周洛陽躺上床去,杜景伸出手臂,自然而然地讓他枕著,手臂一收,把他摟進自己懷裡,摟緊了。
周洛陽聽見了他的心跳聲。
杜景在周洛陽耳畔,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說道:
“他什麼也不知道,隻以為咱倆是來柬埔寨考古的,你是蘇富比邀請的古董商,我是你的保鏢。”
“不可能,”周洛陽很小聲地說,“他已經發現了素普的消音槍。”
周洛陽想問黃霆與莊力脫險了沒有,但這個時候絕不能出半點差錯,隻得忍住。
與此同時,他還想到,黃霆提及有一名始終未露麵的、從維和部隊退伍的同事。說不定這枚暗棋能起到出乎意料的作用。
“相信我,我已經猜到,是誰把消息賣給他的了。”杜景嘴唇微動,稍稍放開他,調整了姿勢,舒服地摟著他,就像抱著個公仔,一腳擱在他的腰上,把他置於自己的保護空間下,閉上雙眼,呼吸均勻,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