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著圍裙站在廚房裡, 留理佳看著眼前在煎鍋中滋滋作響兩塊的特級牛排, 要放以前的話讓她來煎這種一塊就要近兩萬多日元的食材她肯定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投到上麵, 生怕給煎壞。但現在因為已經經手了太多次昂貴的食材,留理佳感覺自己都已經麻木了, 什麼高級食材,做法不都跟超市啊魚屋啊肉屋買來的食材差不多, 誠惶誠恐個什麼勁。呸。
反正食材也不是自己花錢買的,而是客廳裡那位正躺在高級毛毯上姿勢囂張得六親不認, 拿著NS玩馬○奧賽車的吉爾伽美什大王買的。王號稱“這種平凡的食材無法配上本王高貴的舌頭”, 然後每次在家裡吃的時候就會弄來那種不僅昂貴還很難弄到的食材。第一次的時候留理佳還以為是他直接拿來的,還戰戰兢兢地思考著該怎麼對他說不能直接拿,打開了袋子後才發現刷卡的付款憑證。
對留理佳來說,吉爾伽美什王真的是目前來過的英靈中最為——神奇的一個。
第一次見麵的記憶仍然清晰得不得了,穿著睡衣的她呆呆地看著一身金光閃閃, 金發赤眼的青年盯著她, 那時那雙鮮紅色的眼睛中不含任何的感情, 仿佛他居高臨下看著的留理佳是一個無生命的存在一般。
當時的留理佳從內心深處感到了危機,那份未知的危機感促使她深深地低下了頭並彎下了腰,驅使她以自己都不明白原因地如此稱呼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青年。
“王。”
空氣凝固了幾瞬,接著, 青年不屑的嗤笑震動了空氣。
“哈。小把戲倒是耍得不錯,雜種。”
吉爾伽美什王的態度高傲得天上地下舉世無雙, 這是留理佳第一次見麵時就認識到的事情, 由此她認為自己和吉爾伽美什王這段時間的相處大概會挺艱難。
到現在她也覺得挺艱難的, 不過已經是另一種意義上的了。
“王!牛排煎好了,可以吃早飯了!”
將兩塊煎好的牛排各自盛上盤子,留理佳將兩隻盤子放到了餐廳的餐桌上,呼喚完了還在客廳四仰八叉打遊戲的吉爾伽美什後,她又從冰箱裡拿出了冰凍的牛奶,倒入了早就清洗乾淨的奶鍋當中。
差不多在她的熱牛奶出鍋的同時,上身大V領白色長袖,下身耀眼的深金蛇紋褲的吉爾伽美什才有點麵色不虞地來到了餐廳中坐下,挑眉看著自己盤中的牛排,切了塊看了看內裡的紋路和色澤後,他的表情才變得稍微好了一些。
留理佳端著自己的牛奶過來的同時,另一隻手則拿了一隻高腳杯,裡麵盛裝著深紅色的酒液——這也是吉爾伽美什買的頂級紅酒,說是搭配牛排會很不錯。
吉爾伽美什從留理佳的手中拿過紅酒,輕輕地晃了晃之後才輕抿了一口。
“雜種,剛才的大呼小叫時本王可正在過彎。”
“王一定遇到什麼情況都能穩拿第一的,我剛才的小小妨礙對王來說肯定不是什麼問題。”
留理佳熟練地拿著刀叉切割著自己盤中的牛排,然後拿過自己調配的,得到了吉爾伽美什說“還可以”的醬汁倒了上去。
“哼,那是當然的。本王無論何時都是最強的。”
吉爾伽美什這才放下了手中的紅酒杯,同樣拿起了刀叉開始進食牛排。
“雜種,醬汁下次調得重一些,不準太重。”
咬了一口淋上醬汁的牛排,吉爾伽美什半分不會客氣地指使著留理佳。
“好的王,我知道了。”
吉爾伽美什王的口味每天都有點小差異,今天說了要把口味調重,明天就有可能嫌口味過重要把它調輕,這大概就是所謂王的反複無常吧。但是不能不作出調整,那樣會被認為是接受了王命卻又不去履行的重罪——大概吧,她沒敢乾過這種事,隻是想了想覺得大概會變成這樣而已。
“王你昨天半夜玩極品○車聲音開得好響啊,我都被吵得晚入睡了十分鐘。”
“雜種,你難道想讓本王為了你的睡眠而放棄賽車遊戲關鍵的聲效嗎?”
吉爾伽美什將嘴中咀嚼的牛肉咽下後冷哼一聲。
“沒有的,我就這麼說一下,沒有要求王為了我放棄聲效。”
留理佳從善如流地回答著,喝了一口熱牛奶。
因為每天晚上吉爾伽美什都會不打招呼地,獨斷專行地直接弄來第二天早餐的食材,所以留理佳為了那昂貴的原材料不得不每天早餐都自己做。自從吉爾伽美什到來,留理佳的起床時間已經由六點提前到了五點半,無論如何基礎鍛煉不可少。
吉爾伽美什似乎對留理佳這一點的堅持還算滿意,偶爾還會從寶庫中拿出一個瓶子往留理佳喝的熱牛奶裡滴一滴水,大概是什麼能夠恢複精力的藥水吧,反正吉爾伽美什這種級彆的英靈想要弄死自己算是輕而易舉,與其不識趣地去問王這是什麼東西惹得王不悅,不如就直接乖乖地收下王的獎賞。
留理佳和吉爾伽美什吃完早餐的速度幾乎同步,留理佳放下刀叉的時候,吉爾伽美什也把已經喝空了的高腳杯放置在了桌上。迅速地把鍋以及盤子杯子洗乾淨,留理佳拿起早就已經收拾好的書包以及用金色的華麗布帛包著的便當。吉爾伽美什早已不見了蹤影,留理佳也習慣了他總是神出鬼沒這一點,已經空無一人的客廳喊了一聲“我出門了”,留理佳離開了家。
便當不是她自己做的,更不可能是吉爾伽美什做的。但要嚴格說起來的話,算是吉爾伽美什給她的。
自從吉爾伽美什第一天看了一圈折寺中的食堂後就相當沉默,第二天早上鍛煉完回家的路上,他就以絕對的宣布姿態叫留理佳去專門販賣高級便當的店裡去拿他已經預定好的,一份就要六七千日元的高級便當——店家居然還應他的要求,真的給他準備了金光閃閃的便當布。
不過這份便當在中午午休的時候基本大半都會進吉爾伽美什本人的肚子——他可不是為了照顧留理佳才去定的這種便當,隻是為了滿足他自己要吃美食的欲望罷了,留理佳能吃個一點算是對她親手拿取以及運送的酬勞。不過所謂的一點也足夠留理佳吃得相當飽了。好在她在吃的上麵沒那麼講究,除了對草莓蛋糕和甜食比較執著一點外,其他的她都相當隨意。就算以後吉爾伽美什離開,她也能立刻回歸普通的食堂飯菜。
唯一比較麻煩的就是便當本身算是單人豪華份的所以比較大個,而且還要去找不知道躲在校園哪個角落裡的吉爾伽美什,所以一開始的那幾天留理佳經常就是一下課就抱著便當盒沒影了,必要的時候甚至還會召喚出喀戎的影從者帶自己去找吉爾伽美什——吉爾伽美什在看到蘭斯洛特的影從者時顯得有些不悅,察覺到了這一點的留理佳就把蘭斯洛特換成了喀戎。
班裡的不少同學都對留理佳的神出鬼沒感到好奇,以為是高嶺之花有了暗戀的人或是直接有了戀愛的對象,不想公布才這樣躲躲閃閃的,這話傳到留理佳耳裡,她眼皮子掀都不掀,心裡罵了一通傻逼戀愛腦後就繼續神出鬼沒地去找吉爾伽美什了
大概兩三次後留理佳覺得每次這樣找挺累的,晚上就找剛打死了葦名一心,心情正好的吉爾伽美什商量去一個固定的地點吃飯,吉爾伽美什也乾脆地點頭同意了。
然後留理佳在第二天被吉爾伽美什提上維摩那升上高空吃飯的時候就後悔了。吃完之後她皺巴著一張臉請求王好好地在學校裡找個吃飯的地方。王嫌棄她不識好歹,他都仁慈地讓她上了他的輝舟,她居然還敢向王提出要求。
“不過,你這張率直地表達了自己訴求的表情倒是不壞,行了,本王準了,下次去天台。”
吉爾伽美什像捏小動物一樣捏了捏留理佳的腮幫子,隨後就在留理佳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把她丟下了輝舟。
留理佳在下墜的同時召喚出了喀耳刻的影從者,擁有卓越飛行能力的鷹之魔女幻影帶著她緩緩落地,留理佳則還摸著吉爾伽美什捏了的地方有點發愣。
嗨呀,這個王怎麼捏得這麼大力的,肯定留下紅印子了。
吉爾伽美什大多時候都不會靈體化跟在留理佳的身邊,他的單獨行動能力極高,就連留理佳都不知道他能實體化的最大距離是多少,他也完全沒有告訴過留理佳這件事——“本王的行蹤輪不到區區雜種過問”,金光閃閃的王大人這句話後留理佳就再沒問過了。不過她能猜到吉爾伽美什乾什麼去了,偶爾會去購物,除了在吃食方麵比較嚴格外,吉爾伽美什對現世一些有趣的產品還挺有興趣的,不過大多數估摸著都是在哪個高處的地方打遊戲。
然而這個所謂的“大多時候”,從來就不包括留理佳大大小小的考試時間。就算隱瞞都沒用,每次老師剛發下試卷,她就能聽到靈體化的吉爾伽美什在她旁邊發出了饒有興致宛如等著看好戲一般的“吼哦”聲。
每次她做完卷子後鬆了一口氣時就會聽到吉爾伽美什的嘲笑聲,從吉爾伽美什嘲笑的口氣輕重來聽,她還能大致知道自己錯誤的數量。最絕的一次是留理佳的某次數學考試,吉爾伽美什在她想放下筆的時候就“呼哈哈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嚇得留理佳一個哆嗦把筆猛地戳進了橡皮裡,一下子還有點拔不出來,惹得吉爾伽美什的大笑更加猖狂。
而這也使得以前寫完了試卷就像解放了一樣的留理佳不得不在意起王的笑聲背後的寓意,苦兮兮地用剩下的時間仔仔細細地開始檢查自己的卷子。雖然從客觀角度上來說確實讓她的成績提高了不少,但心靈上的創傷以及精神的壓力可要比以往考試時大上不少。
這使得這段時間內對留理佳告白的男同學們紛紛感受到了來自高嶺之花酷寒般的對待,讓他們的心就像北海道的還在下的雪一樣拔涼拔涼的。
吉爾伽美什倒是對留理佳拒絕他人告白的那副凜然的姿態相當滿意。
“你的臉做出這副高傲的態度時倒是挺能入眼的,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