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了?要是我正好在工作沒接到你電話豈不是很可惜?]
青年調侃輕鬆的語氣從電話的那一端傳來, 披著薄外套坐在陽台上的留理佳不自覺地流露出笑容。
“我還不清楚你工作的時間嗎?現在是你的偷閒時間。”
她頓了一下,伸手攏了攏自己身上的外套, 看向了萬裡無雲的夜晚天空。
“再說了,就算你真的沒接到, 之後也會再打回來給我的。”
她的語氣帶著霍克斯無可辯駁的肯定, 青年一滯,低笑著說確實。
[行了, 你又不像我會沒事打電話來閒聊,有什麼事情?]
霍克斯漫不經心地操縱著自己紅色羽翼上的羽毛,將那個剛搶劫完便利店想要溜走的Vilin釘在了空中,與留理佳對話的語氣則一如既往地悠哉。
“這個學期我應該不會進行校外活動了,所以你那邊我也去不了了。”
既然霍克斯這麼問了, 留理佳也就單刀直入地告訴了他自己的來意。
校外活動本來就不是需要必修的課, 有些學生礙於主觀不想參加或是客觀沒有事務所接收的原因不去也是很正常的。但這兩個理由放到仏島留理佳身上的時候, 就會顯得突兀且說不通。
霍克斯在聽到她的這個回答時停了兩三秒才有了回複。
[哈哈哈, 想要這個學期待在學校裡好好穩一穩文化科成績了嗎?]
“你信不信我下次拔你羽毛做個雞毛撣子玩?”
留理佳故作凶狠地回複了霍克斯, 弄得那頭裝模作樣地掐著嗓子發出驚恐的尖叫, 這讓她忍不住發出憋笑的氣音。
平複了自己的笑意之後,留理佳還是覺得有點冷, 準備用單手將薄外套的扣子扣上時, 迦爾納忽然出現在了她的麵前。蒼白纖瘦得過分的青年俯下身子,覆蓋著一層黑色布料的手相當靈巧地為留理佳扣上了她頸口的扣子。
留理佳用眼神向迦爾納道謝,後者隻是輕輕一點頭,順手拿起她放在一邊已經空了的杯子, 進房間裡為她添上新的熱水,又很快回來將它塞到了她的手裡。
[你打算告訴我你沒法來的理由嗎?]
霍克斯向留理佳這樣提問,留理佳留戀地撫摸著溫熱到燙手邊緣的杯身,誠實地回答了他。
“不打算告訴你,是我自己的原因。”
她的身體機能仍然在緩慢而確實地下降著,她能感覺到自己就像一顆成熟過頭的果實,此刻正在一點一滴地腐爛剝落著。這樣子的她難以去參加校外活動這樣會真正將學生投入到英雄活動裡的實踐課程,一旦她在工作中出現失誤,不僅是對她自己的不負責,同時也是對需要她救助的人們的不負責。
[行吧,你不想說的事情我也不好意思繼續問下去。]
霍克斯清楚留理佳的心性,她都那麼明確地說了的話,他再想探究也很困難。
[總之有些事能分攤就分攤,彆一個人扛著。]
“我知道,謝謝你,霍克斯。”
然而這件事卻不能向任何人言說,因為沒有人能做得到阻止這一事程的進展,至於心理上她其實並沒有那麼大的壓力,就像是經曆過無數次這樣子的事情,她相當平靜地等待著。更何況她也不是一個人,在她真的因為多項事情交雜在一起而情緒瀕臨崩潰的時候,身邊的英靈會及時地成為她的支柱,不厭其煩地告訴她,你不會有事的,你能活到長遠的未來去。
儘管那話有的時候聽起來像是在對他自己說。
霍克斯聽到她這樣的道謝,心下不由得狠狠歎了一口氣,說出口的語氣卻沒有絲毫異樣。
[我繼續工作了,你自己在雄英也要注意安全,期待你回來給我打工哦。]
“去你的,你工作也小心。”
通話結束了,留理佳將電話掛斷,然後悠悠地呼出一口氣。
“留理佳,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迦爾納實體化待在她的身邊,在她結束通話後才開口問她。
留理佳歪了歪頭,捧著杯子的手指微微地蜷縮了一下,而後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需求。
“我還是覺得有點冷。”
夏天的尾巴尚未離開,留理佳卻儼然已經是一副入秋的打扮了,放在以往是完全不敢想象的。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正是熱血沸騰的時候,留理佳穿著件小背心與短褲在訓練場上躥下跳揮灑汗水是常事——這在現在怕是有些難以實現。
“我明白了。”
迦爾納點了點頭,在留理佳還沒弄懂他說的明白是什麼意思時,青年纖細的身體就向她彎了下來,動作輕柔地擁抱住了她。如太陽一般溫暖卻不會灼傷人的溫度從他的身上通過肌膚傳了過來,留理佳霎時感覺自己被暖和的陽光包裹住了一般,驅散了那股仿佛寄宿在骨髓裡的寒冷。
英靈本是不會有溫度的,這也是他們身為已死之人投影的證明,不過生前作為太陽神蘇利耶之子的迦爾納,能夠通過放出自己極為微量的魔力來使自己的軀體纏繞上溫度,這需要極為精細的控製,而迦爾納並不缺少耐心。
“迦爾納真的像太陽一樣溫暖。”
留理佳的聲音都因為這份溫暖而變得軟綿綿的,像在草原上曬著太陽快要入睡的小羊羔。
“畢竟我父是太陽神蘇利耶。”
迦爾納的反應就顯得實誠過了頭,留理佳笑嗬嗬地說著是啊,慢慢地閉上眼睛。她實在是困了,被這樣難得的溫暖纏繞著,她難以抵禦睡眠的入侵。
“留理佳,想要睡覺了嗎?”
迦爾納注意到留理佳氣息的變化。
“嗯……我已經洗過澡了……直接睡覺……”
留理佳含含糊糊地說著,意識因為已經一半踏入了夢鄉而有些模糊不清,不過有一件事她還是相當清楚的。
“迦爾納……明天記得,按時叫我起床……”
由於身體機能的下降,她越來越難以靠自己的生物鐘在平時的時間醒來了,留理佳自覺這件事繼續下去不好,她還是想給自己騰出一些時間來做訓練的,不然自己真的恢複了卻是一副因為身體和技巧雙重退化了的樣子的話,她肯定會抱頭在地板上滾來滾去哀嚎的。
“明白。”
迦爾納簡短地回答了一句,輕鬆地將留理佳已經陷入夢鄉的身軀抱起來,放到了床上,細心地幫她蓋好被子關上燈,太陽之子隱去了自己的身形。
第二天一早,被漂浮在空中的迦爾納拎著腳脖子倒掛著醒來的留理佳看了眼鬨鐘,一分一秒都沒差,正是自己平常起床的時間五點半。
可以,這個鬨鐘她給滿分,反正迦爾納也不會為此驕傲——看著迦爾納平靜但偶爾閃過些許期待光芒的眼睛,留理佳難以抑製地噎了一下。
訓練量和以往自然難以相比,不過她還是控製在自己現在能夠做到的極限完成了訓練,至少她自己對此相當滿足了。
回到宿舍洗了個澡再下來吃早飯的時候,她發現轟和爆豪已經在食堂裡了,直到兩人的視線都投向她,她才慢半拍地想了起來這兩人要趕早去參加臨時執照的補習班。
於是迷茫的神色在半途中轉換成了偷笑的姿態,轟下意識地跟著留理佳笑,坐得離他遠遠的爆豪則一下子一副氣不打一處來的樣子。
“笑什麼笑!”
留理佳立刻正色。
“彆那麼敏感,爆豪親,多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