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花禦(1 / 2)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人類這句話似乎說的沒錯。

*

十枝空認為自己可能想錯了什麼。

他前十幾年的人生談不上一帆風順,小時候被村子裡的老人折騰了好一通才安穩地坐上了神社的主位,往後的日子倒是平平和和。

所有人都恭敬他,不敬的人也到不了他麵前。

而今年年初他轟轟烈烈地鬨了一場,稍稍碰壁,但後續收場的結局是好的——他入學咒術高專,熟識了令他感興趣的咒言師。

進了咒高的學習生活極為平凡,不著調的老師、能叫得出名字的同學和構不成威脅的詛咒,沒有什麼超常的存在。

於是這也給了他錯覺——他生活的世界是安逸的錯覺。

可現實並不是他想的那樣。

光鮮亮麗的祥和之下隱藏著暗流湧動的不安。

咒靈是人類滿溢而出的負麵情緒凝聚出的詛咒化身,他們的出現多半代表著悲劇。

是啊,悲劇。

他為什麼會覺得詛咒會什麼都不做呢?就算他們之前表現出了虛假的“善意”,他們也是咒靈啊。

十枝顫了顫睫毛,垂下的目光從倒地不起的咒言師身上移開。

“棘。”舌尖抵住這個名字,他覺得自己的腦海中有什麼崩毀了。

即使知道狗卷棘的情況沒有他看到的那般嚴重,他的理智依舊產生了裂縫。

灑落在磚瓦上的血跡很是礙眼。

十枝其實沒看伏地的咒言師幾秒鐘,而這幾秒鐘在緊張的局麵中被無限拉長。

在場的其他人隻看到了銀發少年出現後忽然笑靨如花。

在這樣戰鬥的天平朝詛咒一方傾向的局勢中,他的笑容顯得萬分刺眼。

“是因為你嗎?”十枝眉眼微彎,如常的口吻中聽不出喜怒,“你是和他一起來的嗎?”

“▓█——”尚仰躺在碎瓦中的咒靈用獨立的語言說了句什麼。

這句話沒有傳入周圍人的大腦中,他們並不知道一人一咒靈在打什麼啞謎。

“啊啊……不願意說嗎?也沒關係的。”十枝抿了抿唇角,掛著不適時宜的微笑,“你會把答案告訴我的。”

停了幾秒,接著銀發少年一字一頓地說:“把答案告訴我,然後被我祓除。”

燦金色桃花眼中的光徹底冷凝下來。

*

戰鬥的號角重新吹響了。

然而這一次的戰鬥不是一麵倒了,卻也令人無所適從。

因為他們完全不知道怎麼加入,或者輔助主攻的十枝空。

東京咒術高專的這位學生太獨了,獨到根本不跟人打配合,甚至邊上的伏黑惠和加茂憲紀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他牽扯進去。

他們應該感謝十枝空做出交換前還記得喊一聲他們的名字作為提醒嗎?

“伏黑。”

一年級的學弟大概知道自己下一刻會被移換到哪裡,緊急比出一個鵺的手勢將鵺召喚出來。

樣貌似猿猴似狸似老虎似蛇的鳥類叼著他的領口,他下意識掏出武器向下一揮。

“嗯你叫什麼?算了不重要,有兩根辮子的。”

京都三年級學生臉一黑,即刻甩出一袋血漿,塑料袋被眼前尖銳樹枝劃破的瞬間血液四濺,他兩手一拍,一擊[穿血]直奔特級咒靈的麵門。

儘管被操縱的感覺並不好,但兩個人的攻擊都命中了。

加茂憲紀落地的瞬間便一個翻滾避開了咒靈紮下的芽,他挑選的方向不對,剛巧跟伏黑惠撞到了一起。

“……你能不能讓你的同伴收斂一點?我們不是他攻擊的工具!”加茂憲紀咬牙切齒地摸著右手臂的傷痕,“他的能力……為什麼我的咒力會憑空消失?”

這傷口前一次他冒出要靠近咒靈的念頭後突然被丟過去留下的。

每一次咒力的缺損都令他不安,被人拿捏的感覺太差了。

伏黑惠麵色也不好,他拽著鵺的翅膀,嘴唇翕動說了句“代價”,隨即清空大腦裡的想法,把姐妹校的學生拉得更遠了些。

他友情奉送了一句告誡,讓姐妹校三年級的學長也放空大腦,不要有太具體的想法。

但這種情形下要減少思考實屬一件難事,伏黑惠不停地用虛無縹緲的想法充斥自己,口中的解釋非常不連貫,隻是勉強能讓人聽懂。

“京都不可能、調查……學長能力,咒力、是……代價,接下來……他可能會——”

磕磕絆絆說了半天,實際上伏黑惠想表達的中心思想隻有一個。

他二年級的學長十枝空因為另一位學長狗卷棘的超負荷倒地,已經有些失控了,建議遠離。

可他又不能直接退場,把十枝學長丟在這,即使失控的學長攻擊起來快要敵我不分,他們麵對的也是特級咒靈。

金色的彎月從餘光處閃現,伏黑惠矮著身軀躲過沒有友軍豁免的一劍。

伏黑惠忽然升起不祥的預感。

“伏黑。”

名字再度被喚到的下個瞬間他抬起頭,與近在咫尺的特級咒靈的大臉麵對麵,對方眼部的樹枝幾乎要與他的肌膚相碰。

——是十枝學長做的。

——他把特級咒靈送到了自己的麵前。

越過身軀處在停滯中的特級咒靈,伏黑惠滿眼都是自己學長拉開的那張金色巨弓,亮若虹日的光箭彙聚在他手中,之前那把長劍已然消失不見。

銀發學長的眼中沒有分毫猶豫。

他完全沒有這一箭射出會殃及自己學弟的認知,就如同他剛剛“滿足”了咒靈的願望將他“定身”在伏黑惠麵前那般,他的抉擇完完全全為自身服務。

或許加茂憲紀有一句話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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