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惱羞成怒,麵頰漲得通紅,哪會不知四哥目光中的含義,瞪大了眼睛,怒視著他:“看什麼看,沒見過男人啊!”
林誌遠哈哈大笑,臉上的陰鬱一掃而空,這段日子以來,因為弟弟的糟心事,他仿佛好久都沒這樣笑過了。
林以軒看著嬉鬨中的兩人,唇邊泛起淺淺地笑意,心情似乎也因為他們的笑聲變得歡快起來。隻是沒過多久,他的臉色又沉了下來,眼中浮現出一抹憂慮,回想起曾經的事情,林以軒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要提早解決:“四哥,你的婚事,彆在拖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笑聲戛然而止,花園裡的氣氛瞬間變得沉重。
林誌遠俊朗的麵孔陰沉下來,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避開這個話題,心不在焉地說道:“咱們不談這個,現在你的婚事最重要。”
“我的婚事就那樣,我不會讓自己太難過,現在最主要是你,原家那邊不會再拖下去。”林以軒麵露狠色,不給他任何逃避的機會。
楊毅臉色變了變,向來都充滿朝氣的小臉暗淡下來,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先回去了,你們聊。”說完,也不等他們回應,就像背後有什麼在追趕一樣,急忙跑出庭院。
林誌遠欲言又止,眼睜睜看著表弟離去,轉過身,深深看了林以軒一眼,不滿道:“你怎麼無端端提起這事?”
林以軒彎起唇角,毫不相讓:“怎麼?你生氣了?”
“林以軒!”林誌遠皺了皺眉,臉色板了下來。
林以軒輕輕一笑,知道四哥是真生氣了,否則也不會直呼他的名字,淡淡道:“難道你真想娶原家那個女人?”
“這事我自有分寸。”林誌遠麵無表情,聲音卻沉穩有力。
林以軒相信他確實自有打算,可他不信,林家和原家的人會輕易放過他,拖字訣是絕對成不了事的,眼中的恨色一閃而過,林以軒冷冰冰地說道:“不想娶就退婚,大不了先斬後奏,先把事情鬨出去,牛不喝水,難道還能強按著牛的頭不成。”
“你......”林誌遠吃了一驚,臉上的神色漸漸凝重,嚴肅地看著林以軒:“告訴四哥,你到底經曆了什麼?為什麼會有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想法。”並且言辭之間,軒兒對家族也不甚尊重,雖然家主對他的處罰是重了,但那也是他有錯在先,能得到現在這樣的結果,祖父已經手下留情,為什麼他身上的戾氣竟如此嚴重。
“我怎麼了?”發現林誌遠探究的目光,林以軒勃然變色,整個人都變得尖銳起來,破口便說道:“原家沒一個好東西,林家人也是,一個一個都打著如意算盤,你既然要娶原繡如,那你讓表弟怎麼辦?你是要坐享其成,讓他當侍君,讓他委曲求全,讓他最後死無葬身之地嗎!”
“軒兒,你冷靜一點。”林誌遠嚇了一跳,急忙扳過弟弟身子,讓他看著自己,正色道:“你怎麼會有如此想法,我不會娶原繡茹,但也不會退婚,原繡茹畢竟是無辜的,退了婚對女孩子有損聲譽,我打算等你成婚之後就去軍中曆練,在戰場上呆個幾年,原家自然會為女兒重新擇婿,這樣也不會有損林、原兩家的顏麵。” 更重要的是,那個時候小表弟也長大了。
“你要去戰場?”林以軒低低喃語,上輩子為什麼沒有這件事情,是了,上輩子的這個時候,他早就入了太子府,四哥又怎會扔下他遠去戰場,這樣說來,還是他害了四哥,也害了表弟。
林以軒臉上的表情似喜似悲,他知道自己剛才情緒過於激動,隻是他實在忍不住,隻要一想起四哥看他的目光,他就渾身顫栗,那種冰徹刺骨的寒冷似乎侵入骨髓,微微垂下眼簾:“我以為四哥嫌棄我惡毒,責怪我太過陰狠。”
“你是我弟弟,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林誌遠咬文嚼字,一字一頓的說道,心中頗為詫異,他自覺得對這個弟弟百般疼愛,為什麼他還會有這樣的想法。母親隻生了他們兩個,自己不疼愛他疼愛誰,當然還要加上小表弟。一想起小表弟古靈精怪的樣子,他心裡就暖意融融,自己要去戰場消息,仿佛還沒告訴過他,也不知到時候,小表弟會不會哭鼻子,會不會舍不得,還有會不會想他!
不過目前最重要的還是以軒,他覺得以軒的心態很有問題,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不確定,隻有在麵對他和母親,還有小表弟時才會緩和,他實在想不明白,隻不過一天時間,弟弟的轉變怎麼就那麼大。
記得事發當天,上午的時候他還和弟弟說說笑笑,還打趣將來要給他找一個好夫婿,結果晚上就鬨出弟弟與人相約柳樹林,私奔未遂的事件。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當他匆匆趕到祠堂時,看見弟弟狼狽的跪在地上麵對眾人責難時的神情,是那麼無助,絕望,茫然,仿佛不知置身於何地,卻又那麼怨憤,狠厲,就像是從地獄而來化身的惡鬼,對周遭的一切都充滿恨意,雙目迸射出仇恨的光芒,耀眼得令人心驚,明明那麼矛盾的氣息,卻又給人一種本該如此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