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瑞思心中讚歎,麵對黎耀楠的種種舉措,唯有自愧不如,雲南就是一個爛攤子,如果換成他自己,恐怕也做不到這麼好,黎耀楠不僅膽大心細,敢為人所不為,更重要的是他胸有鴻鵠,梯田,明明看起來很簡單,但對一個讀書人來說,能夠想出這種辦法,能夠掛念農民生計,實在難得。
“此事你可稟告了皇上?” 林致遠略一思索,道出重點。
黎耀楠輕輕一笑:“自然,每月一封密報從不間斷。”
林致遠拿過奏折一看,頓覺無語,弟夫平時看起來很穩重,行事怎如此不知分寸,斥道:“這種事情你也向皇上稟告?”
卻原來,黎耀楠明明白白將他的所作所為,全部寫在奏折上麵,包括讓三大家族拿錢贖人。
黎耀楠淡淡一笑:“皇上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我想皇上會喜歡。”喜歡下麵人對他不隱瞞,自己所寫的奏折,前麵一部分客觀敘述了雲南的情況,中間一部分帶了個人感想,後麵一部分則是一個民間趣事,如同跟筆友寫信一般,語調親切,偶爾還帶了幾分關心,皇上的大腿他是一定要抱好。
至於正規奏折,他會寫得端端正正,經過巡撫一層一層往上報,密折嘛,黎耀楠無比慶幸,通判有直接向皇上報告的權力,想怎麼寫,就是他的事了。
林致遠無言以對,心中糾結了一會兒,索性拋開不管:“你自己好自為之。”
“大哥放心,我不會讓自己置身險境。”之所以跟皇上彙報,也是為了讓皇上心裡有個底,他不敢保證自己永遠滴水不漏,此舉等於上了雙保險,無論有人誣陷,還是彈劾,皇上先入為主,總會偏向他幾分。
孫瑞思無語中透著幾分欽佩,黎兄果然讓人刮目相看,這樣的辦法很大膽,一般人絕對不敢使用,誰能保證自己沒有秘密,誰又能夠保證皇上不會因此生氣,但看黎兄的表現,孫瑞思心裡很明白,黎兄賭對了皇上的心思,否則也不會才入翰林一年便升任通判。
孫瑞思緩緩笑了起來,對自己的未來更有信心,黎兄不僅是他好友,更是他的主子,主子是個聰明人,還是一個很能乾的人,這讓他如何不高興。
孫瑞思當即也不隱瞞,麵無表情將自己的事情說清楚,這是一種坦誠,也是一種投靠。
黎耀楠此時才知道,科舉的時候孫瑞思愁容滿麵,是因為祖父病重,他雖然是家中長房,然而長子早逝。祖父這一去世,他又沒有考中科舉,等於沒了靠山。為了區區家產,二房行凶作惡,不僅將孫瑞思趕出家門,還搶了他自幼指腹為婚的親事。
若是這樣倒也罷了,孫瑞思心中也不會有那麼深的恨意,可恨二房怕他報複,居然放火燒了他租住的房子,硬生生將他毀容,就怕孫瑞思考中科舉,將來會找他們算賬。
隨後,孫瑞思的親朋好友遠離,麵貌的醜陋,讓他成了孤家寡人,若不是遇見林以軒,他不知自己會不會化身為厲鬼報仇雪恨。
林以軒在心裡回答,會的,上輩子孫瑞思可不就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嗎?
黎耀楠心中感歎,隨即問道:“孫兄有何打算,我這裡除了師爺以外,還有兩個縣令的職位。”臨縣與迎豐縣的縣令,他都打算換了,隻是目前沒有好的接替人選,所以才遊移不定。
孫瑞思搖了搖頭,縣令雖然誘人,但他誌不在此,就憑他的樣貌無論如何也坐不到四品官位以上,既然他在朝為官的願望不能實現,那他便傾儘全力輔助黎兄,看著黎兄縱橫朝堂,笑著道:“在下決定跟隨黎兄混口飯吃,黎兄不會介意吧。”
黎耀楠也不跟他客氣,對於這種文人,有時候太過客套,反而會讓他們覺得不尊重,笑指著桌上一堆文案:“這些都近期整理出來的,孫兄可以先看看,有沒有什麼疏漏的地方。”
孫瑞思點了點頭,思緒放在文案上麵,越看眉頭皺的越緊,幾大家族確實樹大根深,幾乎把持了整個玉溪,黎兄之前的舉動可謂大膽,若是幾大家族聯合抗議,關閉街麵所有的商鋪,到了那個時候,黎兄又如何下得了台。
不過,當他看見,黎兄所書的發展方案,以及與嚴家的合作計劃,還有一些其他的思想規劃,孫瑞思又鬆了口氣,心裡開始盤算,按照黎兄的計劃,能將玉溪發展成何等模樣,隻要一想起他日玉溪百姓生活富足,而自己也參與了治理,孫瑞思就感覺到一陣心血澎湃,整個人都沸騰起來,渾身充滿了乾勁兒!
黎兄的規劃很全麵,一步一步一環一扣,讓人不得不深感佩服,除了細節方麵,大致方向黎兄已經梳理整齊,孫瑞思突然覺得,自己這個師爺無用之極,簡直沒有用武之地。
為了不顯得自己無能,孫瑞思奮筆疾書,一邊蹙眉深思,一邊修補細節。
黎耀楠也不打擾他,轉頭跟大哥說起話:“母親與表弟可還好?”
林以軒噗哧一笑,還不等大哥回話,笑著打趣道:“母親正為他們準備婚事,哪能不好。”
“小弟。”林致遠難得板起了臉,忽略他泛紅的耳根子,大舅哥板臉的樣子,還真有幾分威嚴。
黎耀楠急忙拱手,湊趣道:“恭喜大舅哥,不知何時能喝喜酒。”
林致遠懶得理他,堅決不會讓弟弟看笑話,轉而道:“弟夫既然得閒,我那六百軍戶,還請弟夫多幫襯。”林致遠取出一張地圖,隨意指了幾個地方:“這幾片荒山我要了,預備讓他們耕種梯田,煩勞弟夫多指點。”
黎耀楠覺得這是小事,並不放在心上,林致遠接著說道:“擇時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不行。”黎耀楠立即反抗,他才和小夫郎團聚,哪裡舍得分開。
“不行。”林以軒一臉不滿,像是護崽的母雞。
林致遠深深鬱淬了,隻覺得弟生外向,然而為了表示大哥的威嚴,林致遠淡淡說道:“明天我就要離開,今日若不前去,預計下次相聚需得兩月以後,按照弟夫所言,八月便要耕種,如果時間來不及,我是不急,隻是弟夫的政績......”
林以軒脹鼓鼓著腮幫子:“這跟政績有什麼關係,大哥為何不早說。”
林致遠的理由很充分,掏出懷裡文案,拿在手中揚了揚:“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所以才更換打算,決定將屬下全部分開,由他們各自發展。
林以軒無可辯駁,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黎耀楠感覺到一陣深深的惡意,果然所有大舅子,其實都是情敵,撇了撇嘴,不滿道:“軍戶倘若耕種梯田,大哥軍糧不愁,報上去,還不一樣是功績。”彆說的那麼冠冕堂皇。
林致遠挑眉:“那你去不去?”
黎耀楠憋得內傷,去,怎麼不去,原本就是雙贏的局麵,傻子才不去,雖然軍戶不繳稅,但若能將玉溪發展起來,多了良田耕種,豐收的時候報給皇上,這就是實實在在政績,隨後可以進行全國推廣。
跟孫瑞思打了聲招呼,抱著小夫郎親了一口,小兩口粘粘糊糊依依不舍,林致遠氣的,他發誓,弟夫絕對是故意的,隻見自家弟弟,看向自己的目光越來越有怨言。
“走了。”林致遠黑著臉,打斷兩人的情話綿綿,太肉麻了,他怎麼就沒看出來,那小子哄人不要本錢,嘴巴就像抹了蜜,偏偏弟弟還就吃他那一套,簡直令人鬱悶至極。
與小夫郎分彆後,兩人一前一後騎著馬,傍晚前終於趕到紮營地。
黎耀楠看著周圍的環境皺了皺眉,軍戶們住的是帳篷,煮飯隻隨意搭了幾個灶頭,深山裡蛇蟲鼠蟻多,四周點著不知從哪找來的草藥,根本是一副開荒的架勢,旁邊還堆了不少石頭與樹木,應當今天才弄的,準備建房所用,條件比之山民更加艱苦,黎耀楠這時才真正理解軍戶的含義。
“都司!”百夫長恭敬的喊道,急忙起身迎接。
林致遠點了點頭,率先進了營帳,指了指黎耀楠道:“你們認識,他是我弟夫,也是玉溪通判,以後玉溪的事情,他會協助你們。”
黎耀楠心裡明白,大哥此話的含義是將他們交給自己,隻要不妨礙公務,不觸犯律法,不讓人逮到把柄,他可以隨意使用。
“黎大人。”
文官和武官不同,儘管不是第一次見麵,六名百夫長依然略顯拘謹。
林致遠開門見山,打開地圖指了幾個地點:“廢話不多說了,弟夫有一套耕種方案,我決定讓你們實行,這幾個地方你們自己抓鬮,好好乾,不要讓我失望。”
“都司放心。”張晗大聲回答,眼中野心勃勃,都司的意思他們明白,這次不僅要將他們分開,更是想要看看他們的能力,如今都司手下空了六名千戶的位置,誰會不想爭一爭。
黎耀楠隨後便跟他們解說,怎樣構築梯田,原本以為會很快,誰知一講就講到夜深。在大舅哥的壓迫下,黎耀楠無奈,隻能在山中將就一晚。
硬梆梆的床板,山裡還有狼嚎,黎耀楠睡得極不踏實,次日起來沒精打采,林致遠滿臉嫌棄,繼續抓著他做苦力,務必要讓屬下全部聽懂,並且還要將人全部教會,他自己也在一旁學著,回了益州以後,這些事情隻能靠他親力親為。
林致遠回去的時間,一拖就拖到三天後,將下屬全部安頓好,這才打道回玉溪。
黎耀楠幾天沒洗澡,山裡吃不好,睡不好,他覺得自己像個野人了,不是沒跟林致遠抗議,隻可惜這活兒旁人不懂,山民也是經過他無數口水,目前正在摸索當中,就連找個幫手也沒有,隻能親自上陣,雖然他也是個半吊子,但既然是他提出的方案,怎麼也比旁人瞎摸亂撞好。
這幾天唯一的收獲便是,他跟軍戶關係打的不錯,以後使喚起人來,想必會更加方便。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啦,會繼續努力噠,準備以後每天二合一章,字數沒有少哦。。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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